寺,大殿後方,西北處的小廂房。
方姨娘與香蓉被寺門外等了半天的鴛鴦接了進去。
廂房內,雲菀桐一身海棠紅玫瑰紋亮緞風毛褙子,綰著華麗高髻,點綴著數顆鴿子蛋大小的寶石簪花,裝扮比起回門那日還要富貴幾分,姿態和麵容高傲萬分,端的已經是個皇子妃模樣。
一想到剛才香蓉傳報的喜信,方姨娘喜出望外,面前的人彷彿不是女兒,而是自己的錦繡前程,腦子裡已經浮現出那老不死的童氏跪在地上給自己舔鞋、憐娘和蕙蘭被自己左右開弓掌摑的畫面!
想著,她激動難捱,撲過去便將女兒一抱:“我的乖女兒,你真是給娘爭氣啊!我就知道咱們母女遲早得壓過她們那一個個的小賤人!”
雲菀桐見方姨娘比自己還要激動,抱得自個兒恁緊,嚇了一跳,想也不想將她一推:“姨娘你仔細些!小心把我的肚子給碰撞了!”
這肚子,現在可是比金山銀海還要貴重!
方姨娘會意過來,忙退後幾步:“都是娘不好,一下子高興得過頭了,”又笑嘻嘻望著女兒的肚子:“多大了啊?魏王知道不知道啊?”
鴛鴦在一邊代替主子回答:“王府的醫婦前天把過脈,才一個月多呢,剛剛有了一點胎脈,王爺還不知道,主子先將夫人請出來商量商量。”
“噯喲,月份這麼小,那可一定要精心,頭四月是關鍵啊,”方姨娘咋咋呼呼,“還商量個什麼啊?趕緊告訴王爺啊!到時準得將你捧在手心……別說王爺了,便是韋貴妃,都得拿你供起來!”說到這兒,又忍不住走過去,湊近女兒耳朵邊笑:“…上次回門,你這丫頭還哭訴魏王壓根不碰女人,這不懷上了嗎?”
一提起這個,雲菀桐臉色一垮。
方姨娘一看就明白了,魏王根本就沒想過叫女兒懷孕!估計女兒是用了什麼說不出口的手段才懷上這胎!
罷罷罷!不管怎麼樣都好,懷上了就是個好事兒,她安慰道:“不妨,有了這一胎,你就有了底氣,日後什麼好日子都來了,就算王爺對你再不好,看在這孩子的面子,還能薄待你嗎?若然王府只有這一胎,別說王爺,就是韋家,都得將你捧上天!將你提成正室都不是沒可能!”
雲菀桐叫鴛鴦出去,道:“這就是我今天要跟姨娘商量的。懷上了雖說是個好事,卻也不是個定心丸,”捂著肚子摸了一摸,“這一胎,是我謀來的,今後魏王肯定不可能再有機會讓我碰他,說白了,是成是敗,恐怕就只能靠這一胎,若是個兒子,自然是皆大歡喜,若是個女兒……”
方姨娘明白了女兒的憂慮,也有些擔心起來。
雲菀桐壓低聲音:“所以,這一胎,不管怎樣,都必須是男。”
方姨娘聽得有些糊塗,生男生女這個是天定,人怎麼能決定:“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雲菀桐一字一頓,“要是男的就罷了。要是女孩兒,到時便來個狸貓換太子,換成男嬰。這事兒太大了,我誰都信不過,只能交給姨娘去做,姨娘從現在開始便替女兒到處看看,看有沒有與我月份差不多的孕婦,要多找幾個,到時萬一我生的女兒,便用男嬰給我換過來。”
方姨娘瞪大眼,混淆皇家血脈,自然是天大的事,可比起自己和女兒的前途,也算不上什麼,點點頭,卻又支吾起來:“孕婦倒好找,只是新生的嬰兒一看就看得出來,要找與你一樣月份的孕婦,又恰好跟你差不多時候生,還得剛好生的兒子,得多找幾個孕婦備用,這麼一說,不容易啊!還有,一般的人家,怎麼會將自己新生的兒子給別人呢?而且這事兒還不能外傳,得藏著辦,萬一孕婦家人對外說,被人順藤摸瓜,察覺到咱們是魏王府的可怎麼辦?”
雲菀桐也考慮過這些問題,目中閃過厲色,篤定道:“所以姨娘儘量找山裡或者鄉下沒人煙地方的孕婦,最好是兩夫妻單獨分出來過日子的小家庭,還要窮得叮噹響,到時給錢,堵住他們的嘴巴。萬一有什麼,”聲音一狠,“這種人口簡單的門戶,……便是滅了他們的口,也簡單。”
方姨娘倒抽一口冷氣,吞了吞唾液,只覺得這女兒自己都不認得了,哪裡還是孃家那個謹小慎微的牆頭草,為了這一胎,什麼都不顧了,雖然感覺這任務困難重重,仍猛地點頭,答應了再說:“嗯,就交給為孃的吧!”
雲菀桐滿意地撫著尚且平坦的肚子,放了下心,雙目一片祥和寧靜,又充滿勢在必得的得意,彷彿母憑子貴的高位已經唾手可得,拿出一張銀票塞給方姨娘,道:“這是姨娘買嬰兒的資金,若不夠,再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