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嚨就喊起來。
半天沒人呼應。平日站在殿門口值勤站崗的小太監戰戰兢兢,回答道:“嬤嬤仔細看看,他們帶著的是皇上那邊的令牌呢——”
是皇上要提永嘉郡主?嬤嬤呆住。
被吵鬧聲引出來的幾個皇女遠遠望了過來,雖然不知道永嘉發生什麼事兒,只知道不是好事,本來正在幸災樂禍,再一聽那嬤嬤口出妄言,“皇上最疼愛的內侄女”這話都說出來了,個個氣兒不打一處,永嘉是父皇最疼愛的,那她們這一個個親生的又算什麼?
“將那老不要臉的拖下去!耽誤了父皇的事受得起麼!”夏侯婷一聲呵斥。
幾個御前禁衛再不遲疑,將那擋住門口的嬤嬤一架,拖走了。
永嘉郡主早聽到外面的對話和吵嚷,此刻見禁衛進來,心裡有幾分猜疑,卻仍是擺出不知情,瞪大眼睛:“你們這是做什麼,皇上找我有什麼事?”
一名主事太監上前:“本月朝廷與大宣通商,準備了對外輸出的貨物,已經送到了大食使節的驛館,這事郡主應該知道吧。”
永嘉郡主眼仁兒不易察覺一轉,語氣穩當:“這是舉朝皆知的大事,我怎麼會不知道。”
主事太監道:“結果貨物中發現了蟲卵,郡主又知道嗎?”
“豈有此理,”永嘉郡主咬咬唇,紅了眼圈,“你們是想說是我做的?”
“奴才可沒這麼說。”主事太監手一伸,“皇上與一干涉案人員都已經陸續前往議政殿,郡主也請過去一趟。”
永嘉郡主脊背上發了寒意,在皇女們指指點點,充滿笑意的目光中,芒刺在背,人生頭一次像是犯人一樣,被一群太監和禁衛押出了公主所。
——
議政殿,氣氛緊張。
寧熙帝坐在上首的蟠龍金絲大靠背圈椅裡,下首左邊是大食使節夫婦,右邊是秦王妃、燕王世寧和理藩院的幾名官員。
大殿正中央的放著幾個空蕩蕩的貨箱,雖然裡面的貨物都搬出來了,但已經死掉的蟲卵還有些粘黏在木板上。
貨箱前面正跪著個被綁住雙手的人,背影顫抖著,異常熟悉,不是早上出宮去花鳥市場的巧月又是誰!
永嘉郡主站在殿檻外,吸了口冷氣,前方引路的主事太監回頭睨她一眼:“郡主,走啊。”
她平定了心緒,扯平裙角,換了副表情,走進去跪下:“永嘉拜見皇伯父。”是一貫天真嬌噥的語氣,這次還多加了幾分惶恐,左右一看,受驚的貓兒一樣:“聽說皇伯父傳召永嘉來,是為了前兒的貿易貨物之事,永嘉還嚇了一跳……永嘉在鸞儀殿,大半時候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怎麼會被人扣上了這麼大個黑帽子?”
大殿之上,外來使臣都在,明知道是談正事,還在一口一個皇伯父。
臉皮有夠厚,還在惡人先告狀!
雲菀沁眼皮子一動,不過這永嘉郡主既連兄長都有肖想的意思,臉皮厚也不出奇,所以早就準備好了,先通知鳳九郎,叫他將使節夫婦請進宮。
當了外人的面,這事就得公正透明地辦。
寧熙帝縱是想維護,也難出力,永嘉郡主的人情牌也難得打。
兩刻之前,寧熙帝看到了出口貨物的箱子裡生蟲,燕王將前後經過一說,又將今早理藩院佈下天羅地網剛抓到的巧月帶到了御前,雖然巧月死不承認,可所有證據都指向侄女,寧熙帝的臉色已經大變。
可這會兒一見永嘉的言行滿滿都是委屈和冤枉,寧熙帝又遲疑了,這侄女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在自己面前十分乖巧懂事,就算揹著自己有些任性,是另外的性格,可不至於做出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
毀壞朝廷貿易,對她有什麼好處呢?寧熙帝實在想不出她的動機,此刻,語氣並不那麼嚴厲,只是一抬手:“永嘉你先起身吧。”
永嘉郡主見寧熙帝態度還算溫和,心裡石頭一放,不覺望了一眼雲菀沁,十多年的伯侄感情難道還是假的,就憑你一個沒有血緣的外人,說挑撥就能挑撥?
便是找到那老闆,又逮著了巧月,又怎樣?只要自己打死不認,能拿自己怎樣?
正在這時,使節夫人的目光落在了永嘉郡主身上,濃麗美豔的臉上淨是不滿:“這個就是投蟲的人?”
西洋人說話沒什麼九彎十八繞,並不委婉。
永嘉郡主臉色一訕,啪得又跪下了,暗中狠掐自己一把手心肉:“永嘉受不得這冤枉,皇伯父為永嘉做主啊!”
寧熙帝望了一眼巧月,皺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