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
刑房的三寸門檻外,呂七兒抱著雙臂,簌簌發抖,跟平時一樣垂著腦袋,一雙眼卻緊緊盯著裡面不放,注意著裡面每個動靜,見人一進去,梁巡撫就大發雷霆,先發制人,心裡莫名一陣開懷,再見那慶兒咬死不認,呂七兒秀氣的柳眉又一緊。
此刻聽梁巡撫的傳喚,呂七兒跨進門去,雙膝一彎,跪下來:“奴婢呂七兒,拜見巡撫大人。”
“把你方才看到的,重述一遍。”梁巡撫看著一進來就恭恭敬敬行大禮的呂七兒,再望向仍站得筆挺的少女,更是氣不打一處。
呂七兒瞥一眼身邊的少女,面頰如霜,雖然沒有動怒,可眸內涼意足可令她宛似被冬風刮過,寒毛豎起來。
她纖細的喉嚨一動,弱弱道:“慶兒姑娘,你可別怪我,我當下人的,不敢瞞騙大人……”說著便面朝梁巡撫:“回大人的話,奴婢半個時辰在行轅內做事兒時,經過伙房,看見慶兒姑娘喊住伙房管事,說王爺吩咐她檢視運進行轅的過冬菜,奴婢當時覺得奇怪,這事兒之前沒聽慶兒姑娘提過,再說了,這種後勤糧食的事,又怎會交給慶兒姑娘去做?想了半天,奴婢還是跟過去了,卻見幾名農戶站在空地等著,惟獨慶兒姑娘和一個褐色短打的中年漢子不見了,再過一會兒,見那漢子出現,先離開了,然後慶兒姑娘才過來,敷衍了兩句就打發人走了……奴婢想著不對勁兒,便跑去問了那幾名農戶,他們說,慶兒姑娘並沒仔細檢查過冬菜,奴婢又問那褐色短打漢子可是跟他們認識的農戶,幾個農戶說那漢子他們並不認得,只是臨時代替一名農戶進來送菜的,奴婢怕這行轅裡出了什麼內鬼外賊的,發了亂子,便趕緊來報告了大人……”
梁巡撫目一瞪:“你還有什麼話說?”
雲菀沁睨一眼呂七兒,對梁巡撫道:“奴婢同個送菜的農戶私下說了兩句話,能有什麼話說?若大人和七兒姑娘是想說那農戶是外賊,那就拿出證據啊,那農戶人呢?抓到了麼?拷打出什麼了嗎?”若是那人被抓住,這會兒早就被帶上來了,便是被抓住,黃巾黨的人被呂八訓練得個個嘴皮子硬,也不會說出自己,她一點兒不擔心,只是沒料到呂七兒對自己這樣看不順眼,竟盯得自己死死,竟還舉報了自己。
“好你個丫頭!”梁巡撫還真是服了她,“你與那農戶一見面就偷偷私下說話,可別說你們兩個不認識!你不是本地人,在晏陽只與黃巾黨接觸過……說!你是不是黃巾黨派來的內鬼!你是不是洩露了什麼?”
雲菀沁大氣兒不喘,不鬆口:“奴婢只是問問那農人怎麼儲存菜比較好罷了。”
“砌詞狡辯。”梁巡撫拍木一震,“王爺根本就沒吩咐你檢查過冬菜,本官沒聽過,也問過管事的吳婆子,還有伙房幾個當差的下人,沒有誰聽說過王爺給你下這任務,全都是你一個人信口胡掰!你假冒王爺的意思,偷偷與外人見面,敢說沒有鬼?雙罪並罰,來人啊!先將這丫頭摁下去,打個三十板,看她還是不是滿口大話!”
呂七兒舒了一小口氣,站起來,退到一邊。
雲菀沁掃了一眼貼過來計程車兵,目光雖靜猶厲,挺起的身子板自成雍容,竟讓士兵微微一怔,這功夫,眾人見少女已開口:“梁大人,王爺吩咐下去的事兒,也不見得每一件都跟你說過吧?檢查過冬菜,王爺只單獨交代了給奴婢,並沒跟其他人說,有什麼稀奇?”
梁巡撫面色一緊,自從這晏陽之變發起,秦王許多軍務和密談都撇開自己,這種小事不告訴自己,也不奇怪。
呂七兒見梁巡撫遲疑了,發了急,脫口而出:“大人,這事絕對是有問題啊,慶兒姑娘本就是黃巾黨那邊的,今兒難得有外人進來,就跟她私下說話,而且那農戶還是臨時替人來送菜的,哪裡有這麼巧合的事!兩人肯定是接頭啊,奴婢不怕別的,就怕外頭的暴民打什麼算盤,要對咱們不利啊!”
“你倒是個忠心的。”梁巡撫捋捋吃得圓潤肥碩的下巴,主意一定,面朝雲菀沁,目中跟著下了冷氣:“還在犟嘴,來人,先架上刑臺,刮掉褲子,打三十大板,由不得不說實話!”先嚇她一嚇,就看看她個小女孩到底能有多厚的膽子。
置放在大堂東面的刑臺上有不少刑具,因為主要是整治士兵的,刑罰更重,刑具也更是看得觸目驚心。
梁巡撫目光投向的,是一臺棍杖架的刑具,案臺長約五十尺,前方半空吊著個圓環,案臺兩側有鐵鎖,是專門懲罰嘴巴嚴的犯人,將犯人架上去,趴在案臺上,將腦袋伸進圓環,兩手鎖在案臺上,完全不能動彈和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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