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去年就支援皇上御駕親征卻沒得到結果的臣子一聽,接二連三地俯身:“臣等附議,一切聽從皇上安排。”
雖有部分不放心天子親征戰事的臣子,見皇上都決定好了,也不再好勸,只能也跟著應下。
不過,臣子們卻也另有心思,去年沂嗣王請皇上御駕親征,皇上死都不去,這會兒卻主動提出來,恐怕不全是因為如今御駕親征是上策,而是因為秦王——沒了吧?
雪蓮山谷兵馬摔崖之後,已隔了半年多,沂嗣王和邊關官員至今沒找到活人,秦王哪還會有生還的可能性。皇上靜待了這麼久,確鑿秦王已不在人世,才會放心出京去親征。
御駕親征一事確定下來後,接下來就是商議戰事的各種細節。這是很大的工程量,商議完兩輪下來,已是月上柳梢 頭。年公公走到門外的廊下,吩咐宮人給皇上和大臣們端上茶點宵夜,又安排軟榻薄毯,方便中途休息。
吩咐完畢,年公公眼光一移,一襲熟悉倩影在婢女的陪伴下,站在宮院門口的紅牆下,看樣子,已經等了多時。
不是別人,竟是——雲美人,年公公喊了個門口的太監一問,才知道是來見皇上的,正等著皇上議完事。
雲美人主動來找皇上,這可真是稀奇事。年公公疾步進去,湊到皇上耳邊:“雲美人來了,似是想要見皇上。”
龍椅上的人心頭一動,手中的黃卷也鬆了一鬆,道:“今日政事繁忙,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散場,你去讓雲美人先回去吧,明日再說。”
年公公應了一聲,出去回應了。
夜漸深沉,大概的事務都交代完畢,只剩分發給下面各部各崗去完成細節,臣子們臉上疲憊不堪,得了允許,幾名高歲老臣被准許出宮回府,部分年輕臣子則被宮人們領到旁邊配殿小憩,直接下半夜再辦公,明日直接上朝。
兩邊宮人正要伴天子進內殿,年公公匆匆進來,低稟:“皇上,雲美人沒走,一直等在外面,這會子得知殿內公事完畢,求見皇上。”
他臉一滯,居然還沒走,怎麼會低估了他那股子韌勁兒呢,靜了須臾,道:“請進來。”
年公公引路在前,雲菀沁獨自進殿。
用於商議政務的議政殿本就很寬闊,此時人一空,更顯得空曠,中間的長案上堆砌著還未及收拾的地形模擬圖和各類地圖、塘報、軍情圖。
隔得遠遠,雲菀沁垂首跪下:“叩見皇上。”
丹陛上,男子聲音似遙若近,雖有些疲倦,卻跟以往一樣噙著些笑意:“一年不見朕,總算來了,起來說話吧。”笑意卻又有些頹然,她來這一趟議政殿,絕不會是與自己燭下促膝談心,也隱隱能夠察覺她的目的。
多時不見,一身風華未丟,更添了為人母的丰韻楚楚,老三啊老三,你縱是埋骨崖下,卻又不枉來一趟人世,男子喟嘆一聲。
如他所料,雲菀沁並沒起身,仍伏在水磨玉石地磚上:“請皇上加派人手,力搜雪蓮山谷。”
聲音不大,每個字盤桓殿內,卻有輕微顫抖的迴響。
座上人早猜到她是來問他的情況,離秦王失去蹤跡已近一年,再沉著的人,也不可能沉住氣了。
她透過沈肇打聽秦王的信,他也不是沒聽說過,只是並沒做聲,既然這事能支撐著她好好過下去,那便讓她打聽吧。
今夜,恐怕到了她的極限,終於是來親自問自己了。
良久,夏侯世諄望住她,剋制心頭的波動:“一年了,沁兒,沂嗣王該搜的地,都搜遍了。”
一年了,日新月異,她卻偏不信秦王沒了,竟還苦思冥想,幻想找出個大活人。
雲菀沁置若罔聞,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情起伏,被夜風吹得紅撲撲的粉頰有些發紅,語氣卻還算平靜:“一年又如何,雪蓮山谷寬闊無邊,就算搜幾年只怕也搜不齊全——”
“夠了!”他再控制不住心頭的窩火,拍案而起,簡直不知道拿她該怎麼辦。他尊重她,等待她,給她一年的時辰去忘卻,去消化,到頭來,她竟冥頑不靈,仍半夜跑來請求自己派人手去搜一個死了已經一年的人!
他再沒耐性,目色篤篤端詳她,想要徹底讓她醒悟:“之前朕不願意告訴你,可今日看來,必須要跟你說清楚了。”
雲菀沁抬起頭,看著他。
“你從冊為美人的第一天,就在朕後宮等他回京,可你知道他在北地如何回饋你嗎?就在你生下小元宵的前兩個月,他的側妃為他也生下了一女,”男子語氣添了幾分嘆息,“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