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此刻成了攝政王,居住西北所的崇文殿的事,自然也是齊懷恩第一時間告訴她的。
歇了幾日,賈太后最後一次過來時,意味深長地暗示了兩句,意思是暫時先別急著跟老三見面,宮裡人多口雜,老三如今又剛攝政,免得人說道,對兩人都不好。
天色漸涼,人心也似乎受了天氣的影響,從天子被俘的慌亂和臣子起鬨擁立各自心怡皇子的雜亂中冷靜下來了。
雖皇上那邊仍沒信兒,可朝上已經有了主事的人,臣子們都安定不少,只是後宮卻一片喧譁,知道瑤臺閣的人與眼下攝政的人先前是什麼關係,多少添了些流言蜚語,便是連往日看見雲菀沁十分客氣的徐康妃,眼光裡也多了幾分複雜。
尤其,日子流水劃過,蒙奴人仍然對於大宣皇帝不放半點話,並沒半點交換人質或者通融的意思,後宮妃嬪就更是膽戰心驚。
有幾個孃家人在朝上的妃嬪私下議論,秦王攝政才不到一月,已俘獲朝上大半臣子,如今皇上杳無音訊,國不可一日無君,朝臣們再等不起了,前幾天開始,已經有三三兩兩的人在懇求秦王登基,只是被秦王客氣地婉拒了。
這哪裡是真心拒絕?不過是因為那勸諫登基的臣子還不多,待人聲更大一些,秦王哪會不順水推舟?若秦王登基,隆昌帝的後宮也就散了,她們這些人也就成了前朝遺孀,只有一人恐怕會走了鴻運,翻身得勢。
後宮妃嬪們的目光更是聚焦在了瑤臺閣。
賈太后得知後宮的議論,更是不時派馬氏去瑤臺閣提點,後宮女眷們都盯得緊,這個時候越發要注意,別叫人捉著小辮子。
雲菀沁點頭應下,反正大半時間都在瑤臺閣養身體,也不怎麼出門,只是等身子恢復得差不多,趁這日天氣好,沈肇又在宮裡值崗,才帶著齊懷恩和初夏出來。
她不方便過去,只叫齊懷恩代替自己過去,捎了兩罐自己用花田裡的花卉釀製的酒水送過去,當是這次的謝禮。
一場病中昏夢醒來,她對沈肇愈發是不知道怎麼報答了,只能以酒代恩。還有,至少今生能照應他兄妹,再不會讓兩人離開京城。
送完酒回去的路上,看天氣好,初夏和齊懷恩非要她去逛御花園,這個季節的桂子開得正是燦爛,滿園甜香,光是嗅一嗅,就能讓人神清氣爽,對身體也有好處,她在兩人推搡下,便也笑著去了。
在桂花樹下散一下午步,滌盪了身上殘留的臥床氣,眼看天色擦黑,雲菀沁惦記著小元宵,帶著兩人轉身離開御花園。剛走近一處園子門,只聽園門那邊傳來腳步和男子的對話聲音,越來越近,似是一群人正準備進御花園,其中有景陽王的聲音,還有一人聲音聽得三人都一怔。
遠遠一看,一行身著錦繡袍服的男子各自低帶著禁衛和副官,已經在門口浮現出身影。
估計是下了朝後來御花園一邊談政事,一邊閒庭漫步。
雲菀沁想著賈太后的話,帶著初夏和齊懷恩轉身迴避,朝另一邊的門走去,只覺後面腳步忽的一停,男子們的聲音暫停下來了,似是已經看到了自己三人的背影。
三人終於出了御花園,朝瑤臺閣走去,一路上,初夏有些委屈:“像是做賊似的。”
“人言可畏。”雲菀沁安撫她,“被人看到,又不知道得多添些什麼話,何必呢。”
“不管怎樣,三爺若是有心,就算再怎麼,也該來看一看您。”初夏還是嘀咕。
雲菀沁不語,怎麼看?他現在是攝政王,自己是皇上後宮的妃嬪,怎麼方便跑到後宮的瑤臺閣來。
齊懷恩到底比初夏要理智些,勸道:“罷了,不差這幾天。”頓了一頓,壓低聲音:“這些日子,朝上臣子們都在上懇三爺即位,我那日在宮裡碰見了施侍衛,他說三爺留在陝西郡的親兵和近臣馬上就要到了,到時一呼百應,好事不遠了。”
回了瑤臺閣,夜幕簾子似的拉下來。
用過晚膳,乳孃照例把小元宵抱過來,雲菀沁教了會兒字詞,夜深了,看著兒子回去,洗漱後換上寢衣,便也睡下了。
不知是出去了大半天,逛得有些興奮了睡不著,還是下午險些撞見他,心潮有點兒激動,她輾轉反側了半天都睡不著。
起來在臥室的香爐了丟了把平心靜氣的助眠薰香,才又躺下去。薰香淡雅寧神,倒還真的挺管用,剛躺下一會兒,盼了許久的睏意總算來了。
眼皮沉墜,她打個呵欠,墜入夢鄉。
瑤臺閣外,大門口,守夜的太監藉著涼爽安寧的夜,一邊值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