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覺心頭有些跳得發緊,有些患得患失,這次明明是頂著榮耀,被人豔羨地進宮侍疾,也不算太久,不知道怎麼,卻好像比上次在宮中佛堂受罰還要不安。
正這時,屋外有人喊。
初夏跑出去了一趟,再回來時,說宮裡的車子到了,請娘娘出去,手裡還端著個琺琅青雀碗,冒著熱氣,拿過來道:“娘娘先喝了這個再走。”
雲菀沁平定了心緒,嗅著一股藥味,隨意往鼻子下一過,靈芝,紫河車,丹參,阿膠,都是些強身健體的藥材,不禁一奇:“這是幹嘛?”
“三爺昨兒晚上就叫應先生去杏園弄了一些上好藥材,熬了一夜,現在火候正好,剛能喝,叮囑過奴婢,盯著您喝完,”初夏攪了一攪藥湯,散了散熱,“都是強筋健骨,預防病疫傳染的。”
雲菀沁失笑:“我早跟他說過,皇上那病症難得傳染,要真的有那麼大的傳染性,姚公公,還有莫貴人,成天在旁邊的,豈不是早就中了招。”
“您就喝了吧。上次您一病,有人的魂兒都還沒回來呢,”初夏催著,“三爺說了,就算沒傳染,喝了也是有益無害的。”
雲菀沁只得端起碗喝了個乾淨。
正這時,高長史已親自來了院子有請,雲菀沁交代了府上事務,又提點了幾句關於弟弟的生活起居,方才出門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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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雲菀沁以外,另外從宮裡各個殿內精挑細選出來的五名宮女,全部以近身醫女的身份,居住在養心殿旁邊的紫光閣,五人合居住一間大院內,每人一間廂房。
因雲菀沁位份不一般,為幾人中的管事。
第一天,六人剛進了紫光閣各自安妥下來,姚光耀就後腳從太醫院過來,交代了幾名醫女的每日事務。
每天早上他會派心腹醫徒送新鮮藥材來紫光閣,幾名醫女負責煎藥、試毒、送藥進養心殿,還須輪換殿外值勤,記錄皇上每日服藥的反應和情形,以便姚光耀加重或者減輕藥劑分量。
也需要應對一些突發情形,比如皇上突然發病的一些措施,總而言之,便是協助調理好皇上龍體,以順利迎接北人儲君來京城的這一陣子。
幾個人本來就有醫術基礎,半天不到便釐清了皇上目前的用藥和禁忌事宜,除了雲菀沁,五個醫女也約莫猜到皇上真正的病情,更是心中怵然,清楚了皇上選近身醫侍的原因,更加不敢怠慢。
因為雲菀沁在幾人中管事,姚光耀又她拉到一邊,特別交代了一些事項,才離開紫光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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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雲府那邊,阿桃只覺夫人最近有些魂不捨守。
近些日子,夫人非但不出宅門,連家中的大門和幾道偏門都叫下人鎖得緊緊,還派了幾個年輕力壯的護院日夜守在門口,不叫人隨意進出,更不讓陌生人隨意登門造訪。
阿桃雖腦子有些不好使,話也說不清楚,可到底跟了白氏一段日子,熟悉她性情,又知道她重新做借貸的事,一開始就覺得惶惶的,白氏近來的舉止,讓她更加不安心。
這日白天,天黑了一片,眼看又是一場暴雨快要來了,阿桃被夫人知會,跑去側門檢視門窗閂緊沒有,到了府上一處小角門,剛一扒鬆了閂,一陣粗獷冽風撲來,一團黑影將她腰身一扭,生生從角門拖了出去。
阿桃還沒來得及驚叫,已被那男子捂住嘴鼻,只覺男子湊到自己耳邊,冷笑連連:“轉告你家夫人一聲,別以為將宅子的門都關上了,再派幾個護院家丁盯著,那筆賬目就能算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她要是繼續裝傻扮痴當做不知道,老子明天便去直接找你家老爺,再不然便直接派人去兵部衙門敲鑼打鼓,公告天下,說說雲家這麼多年放貸賺錢的事~”
聲音很熟悉,是那日為夫人傳話時見過的那個放高利貸的錢莊下人。
待男子手一放開,阿桃撒腿就朝裡面跑去,一頭進了正院。
白雪惠正悠哉悠哉地在屋子裡看著下人用紅泥爐子煮香茗,一見阿桃披頭散髮進來,手上養了許久的紫砂盞都差點兒碰翻了,呸了一聲,一巴掌打過去:“作死的,笨手笨腳,打碎了我的名壺,我不削了你!”
阿桃望著夫人四周幾個嬤嬤和丫鬟,喘了幾口氣,不敢說。
白雪惠見她被摔了一巴掌還不知哭,知道是有什麼重要事,馬上將人都趕了下去,閉上門簾,斥道:“怎麼了。”
阿桃這才將門外被黑子脅迫的事說了,白雪惠一聽,臉色漸白。
“夫、夫人,怎、怎麼了?是,是不是,前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