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房和內務府這幾天正將提前備好的酒水食材以及簇新的宴席用具送來東宮,東宮運輸物資的角門開著,兩名東宮太監守在門口,每送來一批都會進行檢視。
雲菀沁趕過去時,御膳房剛好送來一批酒水和飲宴杯盞進東宮,青嬋在側門邊,正與其中一名太監說笑。
那個太監好像跟她認識,一邊侃天,一邊查驗著送進東宮的杯盞。
雲菀沁退在牆後,盯住青嬋動作,若真是赫連允囑咐她加害太子,她能怎麼下手?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總不可能投毒進酒水,就算投得進去,誰又知道太子會喝哪一罈酒?若是其他人喝了,先中毒了,豈不是打草驚蛇,將事情鬧大了?
過了會兒,青嬋轉身離開側門,離開了東宮。
待青嬋離開,雲菀沁緩步走到角門。
守門的兩個太監認識秦王妃,一見她來了,忙停下驗貨,叫御膳房送酒的太監暫時停下,行了禮:“秦王妃怎麼過來了?有什麼事嗎?”
管他三七二十一,反正這一批肯定有問題。雲菀沁匆匆掃了一眼車子上的東西,笑道:“紫光閣那邊近日做藥酒做得勤,我剛剛去御膳房,本想請人搬幾壇過去,可御膳房的人說最近東宮有喜事,今兒大半都搬過來了,現在若是要,還得去國庫搬。國庫有些遠,我急著想做,懶得等御膳房的人去拿,便厚著臉皮過來蹭蹭,看能不能先給我拿去用用。”
一個太監猶豫起來:“這是派給東宮這邊給小皇孫做百日宴的酒水,秦王妃若是想要,奴才再叫人去給您調——”
剛剛跟青嬋有說有笑的那名太監,就是章德海的同鄉老友,也是受了秦王囑咐之前盯過雲菀沁的那名,這會兒見她想要,也不願意忤逆她,擂了一下旁邊的太監:“紫光閣的醫女是給皇上伺疾的,藥酒也定是給皇上做的,你缺了心眼吧?敢跟皇上搶。”又笑著說:“秦王妃想拿去就拿去吧。”
另一個太監一聽,也不敢多說了,叫御膳房的太監推著這一批酒水杯盞跟著雲菀沁走。
雲菀沁福了一福:“多謝兩位公公。”
兩人見她走遠了,也沒多想什麼,卻聽背後傳來腳步聲,回頭一看,是年公公攙著太子過來了,忙跪下請安:“太子爺。”
太子傷勢差不多痊癒,近日在太醫的允許下,每天可以在東宮內走動走動,想著東宮內要擺宴,今天過來瞧瞧準備,正看見雲菀沁過來索要酒水。
年公公還當太子難得見著秦王妃,肯定上前說幾句話,沒想到太子只是站在角門內的不遠處,安靜地看著,見她帶著人走了,才踱步上前。
“自從回了王府之後,她處處避著跟孤見面,”太子饒有趣味,“今天要個酒水卻親自要到了東宮,你說,奇怪不奇怪。”
年公公一愣:“好像還真……真的有些稀奇。”
太子斂住笑,凝住前方,目色漸沉。
——
回了紫光閣,齊懷恩正在大門口等著,見雲菀沁追青嬋去了,也猜到了*分,此刻見著她帶著一車子宴上酒水和杯盞回來,更是都明白了,眉一皺,調頭先離開。
太監照著雲菀沁的意思,送進藥膳房內,退了下去。
雲菀沁將門關上,撕開酒罈上的密封紙,用銀針一罈罈地試了個遍。
沒有一罈有毒。
如她所想,青嬋就算再大的能耐,也沒法子光天化日下投毒進酒或掉包。
她目光一動,移至旁邊的臺子上,是與酒水一塊兒配套送進東宮的酒盞,此刻放在花梨木托盤上,由紅色綢布蓋著,以防止沾塵,太監們將一車子酒罈送來,那些酒盞也擱了下來,並沒帶走。
她踱過去,掀開防塵綢布,鏤雕精美無匹的幾個翡翠樽齊整地出現在眼前,杯身上的的花紋各不一樣。
皇宮裡頭的用具講究多,尤其入口的東西,身份不同,用具也是不一樣,決不可混用。
光看眼前杯盞的質感和不多的數量,就知道這幾個飲具是給宴會上最尊貴的人使用的。
東宮小孩子的百日宴,最尊貴的出席者,還能有誰,不就是太子。
雲菀沁眼光落在最中間,是唯一一個杯身上刻有鏤金騰雲龍的翡翠樽。
是儲君用盞。
她套上藥膳房的蠶絲手套,拿起杯盞,順著需要與嘴唇接觸的杯沿摸了一圈。
指腹摩挲之間,沒什麼特別,用銀針試探,也沒什麼毒性反應。
想了一想,她拿起旁邊已經開封的酒罈,倒了酒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