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舒適的柚木浴桶邊,珍珠輕抬女子玉臂,下面墊著個絲綢帕,小心地修磨指甲。娘娘的指甲生得漂亮,是正宗的“筍兒尖”,下面飽滿可愛,上面尖尖,指甲肉也是泛著健康的粉紅色,只這兩月在宮裡受罰,避免不了做事,光看指甲磨損不平,就知道做的恐怕還不是什麼輕省活兒。
珍珠嘟囔了幾句,埋下頭,好生打理著,不一會兒,指甲恢復了光潔圓潤,形狀纖巧,一顆顆宛如珍珠、
她再將娘娘玉手攤開,摸著顯而易見的薄繭,卻又臉色發了緊,與晴雪悄悄對視一眼。
晴雪皺眉,語氣全是對受罰那檔事兒的不滿:“奴婢手都沒這麼糙呢。”這話也不是誇大,王府婢子三六九等,晴雪和珍珠雖是奴僕,卻是王府一等奴,直接從內務府撥下來的,正規朝廷官奴身份,從進府到如今都是在裡屋打理,從沒經過風霜雨露做過粗重活兒,養得比一般的小家碧玉還要氣派和金貴。
從浴桶起身後,又是換衫,結髮,梳妝,雲菀沁開啟起梳妝檯上的妝奩盒,拿出一小盒緞子面方盒,一開啟,異香滿屋。
“娘娘,這是什麼?”晴雪將炭爐撥旺了些,跑過來湊近看。
雲菀沁摳出一小坨在掌心,搓熱了塗在手上,笑道:“幾個繭而已,看把你們愁的。剩下還有兩盒,你跟珍珠拿去吧,你們平日也得做事兒,姑娘家手上面板也得好好保養著。”
晴雪跟得了聖恩一樣,欣喜挑了一小坨,搓勻在手心,只覺膚質軟細不少,觸感絲滑,想到初夏一雙手也是細嫩纖細,不比娘娘差,莫不是就是娘娘賜的這個,忙跟珍珠接下,謝了恩。
洗完塵,天色又晚了一些。初夏回來稟報,說少爺安排好了,住在王府的客房,臥房連著一間別致幽靜的書房,院落也清淨,隔壁跨門外就是王府花園,是個安心讀書的好地兒,墨香就住在少爺旁邊的耳房,方便伺候。
另外高長史還撥了兩個小廝和兩個婆子給少爺使喚。
房間的床鋪、生活用品,初夏全都指揮下人換了新的,厚褥軟被,又添了不少取暖工具,正適合這個要冷不冷的天氣,最後打發了個家奴帶著墨香,去將少爺平日要用的書本都採買回來,這才過來跟雲菀沁彙報。
說罷,初夏見雲菀沁沉思,知道她擔心的是什麼,道:“娘娘放心,少爺的傷勢,高長史叫王府醫官檢視了一下,醫官說已經沒什麼大礙,只要護理得精心,今後不會留什麼後遺症,高長史吩咐過醫官,讓他每天會去給少爺上藥、檢查傷口。”又嘆了口氣,從見到少爺開始一直不好說的慍意終於爆發出來:“往日老爺對少爺再不親熱,至少也不會下狠手,這次還真是為著個姨娘鬼迷心竅了,聽高長史說的意思,若不是娘娘出宮出得早,又馬上回了尚書府,只怕少爺還不知道得受多久的折騰呢!難道那姨娘生的是雲家的子嗣,少爺就不是他的兒子?”
“臨走前,爹說過,他無所謂,要走便走,”雲菀沁輕笑,說不出是蔑,還是冷,“倒也是,他這年紀,如日方中,正是壯年,又不愁生不了,嬌妻美妾不缺,還能繼續添人,還怕沒子嗣麼?怎麼會稀罕錦重這個沒孃的兒子。”
初夏聽得更是憤憤不平。
珍珠和晴雪不像初夏是王妃的孃家人,也不好說什麼,可見著那雲家少爺的樣子,也有些惻然,卻並不意外,沒親孃的孩子,偏偏還攤上個維護小妾的親爹,這種事兒還嫌少麼。只是,就算不用問,也看得出自家娘娘對雲家少爺的寶貝,這一次,只怕是難得善罷甘休!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高長史的聲音。
得了通允,高長史進來,隔著簾子,抱袖道:“娘娘吩咐的事兒,老奴去辦了。姚院判當即回話,既然是娘娘迫切,他就算有事也沒事了,明天就隨娘娘去尚書府,為王妃孃家的二姨娘診脈。”
話止,只聽簾子內聲音舒爽:“好,有勞高長史。我知道了。”
高長史打躬退下。
房間內,初夏一疑,卻也猜到些什麼:“娘娘,你是懷疑……那憐娘並沒懷孕,是假小產?”
不管如何,去了再說,好歹得要查個清楚,錦重這冤枉不能白受。
將錦重帶回來養傷,不過是權宜之計,怕他在家裡繼續受委屈,這大半年要備考,也很關鍵。
這個冤屈不洗刷乾淨,總得揹著個小小年紀,心思不正,禍害庶母小產的罪名,別說在家中受人的指點,以後若是入仕,這事兒也會成個黑歷史。
至於那憐娘——最開始,本來說有她在雲家,能牽制住白雪惠,懶得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