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出去,她關上門,打量了下,浴桶旁邊有幾桶熱水和冷水,方便她兌乾淨的,胰子、菱花小鏡和乾毛巾等沐浴用品也準備得很齊全,甚至還擺放了一雙棉絮填成的暖靴。
脫了衣裳,她跨進熱水裡,全身被溫度微燙的水包裹住,暖洋洋的,四肢百骸舒活了一樣,而且還不用像以前一樣趕著洗。
她靠在桶邊,抬起纖臂,一點點擦拭著,又伸直了一雙筆直細白的小腿,架在對面的桶沿上,讓整個身體撐開。
融在熱水裡,被蒸汽包著的感覺,舒服透了。
也不知道多少天沒洗得這麼痛快了,要不是怕被人聽見,雲菀沁恨不得哼起小曲兒了。
自從跟沈肇一塊兒啟程上路到現在,她平日臉上只用半溼不幹的毛巾擦擦,難得有兩次洗澡時,她才會帶著脂粉眉黛進去,卸了全妝,讓面板稍是呼吸一下,再趕緊補上。
後來跟黃巾黨在一起,又進了行轅,因為再沒人照應,她怕被人看到,洗澡時也幾乎不卸全妝了,每次想著,只能慶幸虧得是數九寒月的天氣。
這會兒總算得了機會,她乾脆嘩啦*地起身,拿起菱花鏡,脫了頭套,將妝給卸了。
面板洗了個乾淨,通透一清,加上汽霧的燻蒸,絲毫無損,像白皙的蛋殼兒一樣。
除了洗澡,大半時辰綁在頭套裡的秀髮瀑布一般的散落下來,她彎下頭顱,一縷縷地抹勻皂胰子,然後細細搓摸著起泡,另外打了一浴盆的溫水,將頭髮沖洗乾淨。
平日洗澡,最多一盞茶的功夫,今兒機會難得,她足足耗了快半個時辰。
通身潔淨後,雲菀沁抽掉浴桶下的小門,放了水,又重新兌了一桶,這才靠在浴桶裡,翹起洗得香噴噴的腳尖兒,抵在前面的木桶壁上,喊了一聲。
耳房外,夏侯世廷坐在書房的案後,攤著個塘報,目不轉睛地看著,耳邊卻盡是她洗得嘩嘩響的聲音,等她一喊,才意識到,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他走到門口,儘量讓自己口氣鎮定一些:“怎麼了?”
只聽裡頭人道:“麻煩三爺叫人去拿些胭脂膏脂和黛筆、雞蛋清來,還有……”
他知道她的用途,一一聽著,聽完了,平靜地嗯了一聲,出去室外,開門在廊下喚了個婢子來,照著去準備。
婢子聽得驚奇,年紀小,嘴巴快,禁不住道:“王爺您要那些女人家物事幹嘛……”又見王爺冷眼一記望過來,方才吞了疑惑,跑去準備了。
待那婢女捧了個小妝奩匣回來,夏侯世廷怕她等急了,拿起來就關上門進去。
婢女摸摸後腦勺,猶是嘖嘖奇著,轉身沒走幾步,正碰見兩個同僚。
兩個婢子見她嘴巴里神神叨叨著,拍她腦袋,笑道:“不是王爺喊你去做事兒麼,怎麼鬼鬼祟祟,像是做小偷去了!”
婢女將兩名熟悉姊妹一扒,湊近道:“你們猜王爺叫我去拿什麼?胭脂水粉眉筆顏料……大半都是些女兒家閨房物事,你們說奇怪不奇怪……”
“王爺要那些幹嘛?”
那婢女聲音越發低:“瞧樣子,還是馬上要用的,急匆匆就拿進去了。”
“呸,王爺來晏陽又沒帶什麼姬妾,更沒臨時侍寢的,要那些幹嘛?總不能是王爺自個兒用吧?”
這話一出,三個婢女咯咯笑起來,笑完了,卻又沉默了,互相對看,目中懷疑加深。
臨時侍寢的?
難不成還真是弄了個進了房?
要說皇帝老兒或者皇親國戚下地方,招些臨時陪駕和照料起居的美人兒,實在是太稀疏平常的事了,就算沒這意思,旁邊的官員和下屬也會主動提,哪裡都有拍馬屁的。
像秦王剛來晏陽時,徐知府和梁巡撫就曾經建議,弄兩個伶俐溫柔的清白良家女進行轅,在皇子旁邊伺候,只是被秦王推了。
這事兒還叫行轅的下人稀奇了一陣子,秦王這年紀,正該是好女色的時候,留在宴陽又不是一天兩天,怎麼就忍得住。
這會兒一見有情況,幾個婢女發現了新大陸一樣,憋不住了。
一人開了口:“要不,咱們去王爺房間外面看看?”
“作死啊,敢聽王爺的牆角?”
“哎呀,又不進去!只在院子外堵著,偷偷看看,若裡頭真有人,出來不就碰上了?又不聲張,怕什麼。”
幾人心思大動,橫豎一天的事兒都忙完,相視笑起來,還真摸了過去。
卻說書房內,夏侯世廷拿了妝奩匣,在小耳房的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