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迄今那些人仍是以他馬首是瞻,他若一回朝,必定是一呼百應,為社稷人才添磚加瓦。這麼個人,寧熙帝怎麼願意放過?
蔣胤望著皇帝:“草民今天無意碰見雲尚書家的女兒,沒料到雲小姐也參加了今年的秋狩。”
寧熙帝眼皮一動,淡淡:“嗯,是啊,內務府擇的臣子女眷。”
蔣胤揚起嘴唇,眸中有些不信任:“噢?難道不是皇上的意思?”
寧熙帝被問得眼一眯:“你這是什麼意思?就算是朕的意思,又怎樣?秋狩的隨行女眷,朕想要誰參加就要誰參加!”
天子震怒,便是連空氣都凝滯不動,簾子外伺候的宮人俱是低下頭,大氣不敢出。
蔣胤卻是冷冷一笑,襯得本就蒼白瘦削的臉龐更加冷清宛如滄月和玉石:“皇上自然能想叫誰參加就叫誰參加,除了那雲小姐。至於原因,皇上心知肚明,這次就算了,今後最好適可而止。”
外面的宮人嚇了一跳,國舅爺年輕時就敢直白諫言,在皇帝面前什麼話都敢說,如今竟是更加狂妄,修道修瘋了嗎?竟敢對著皇上像教訓小孩兒一樣,說“這次就算了,今後適可而止”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每個人都屏聲靜氣,等著寧熙帝暴跳如雷,甚至喝叱進來,拎蔣國舅出去。
室內卻是長久的沉默。沉默過後,居然……風調雨順,什麼事都沒有。
蔣胤看著沉默不語的寧熙帝,雖然面前的天子沒有反駁自己,可他的舉動,顯然是對那雲家小姐有些興趣,不然怎麼會一步步地將那女孩與皇宮拉近?
與此同時,昌平殿外,巧月今兒遵照自家郡主的意思,今天一天都盯著這國舅爺,發現他自從出了竹林,一直坐立不安,現在竟來了皇帝這兒,——看來一定是跟那雲小姐有關。
這麼一想,巧月走朝昌平殿走去。
姚福壽見到是永嘉郡主身邊的人,語氣倒還客氣:“皇上有客。怎麼,郡主那邊有什麼事?”
巧月溫婉一笑,將袖子裡早就備好的一卷紙軸亮出來晃了一下:“姚公公,奴婢家郡主今兒在圍場見到皇上與一群貴胄馬上風姿,發了詩興,這不,寫好了,特意給皇上來品鑑修改。”
永嘉郡主經常將手作差人送來皇上這兒,皇上也最愛當這侄女兒的老師,姚福壽不疑有他,將巧月往裡面引:“那好,巧月姑娘在外廳等著罷。等國舅爺走了,您再進去。”
巧月笑著道謝,到了外廳,坐了會兒,見那姚福壽走了,悄悄起身。
連姚福壽都打發了,幾個小太監和小宮女算得什麼。巧月手一揮:“你們先下去吧,這兒有我照料。”
永嘉郡主在宮裡是個什麼人物,眉毛一蹙,皇帝便得罰幾個人!幾個宮人不敢說什麼,默默退到邊上。巧月貼近門簾,只聽室內,兩名男子壓得低低的聲音,從裡面傳來,似在追憶多年前的往事。
一字一句,清晰無誤,聽得巧月眼睛仁兒睜大,有點兒不敢相信,直到那蔣胤似要離開,才連忙閃身回到座位上,見那蔣胤出來,方將手作拿出來,強顏歡笑送了進去。
半刻鐘頭後,巧月從昌平殿告退出來,匆匆回去,將蔣胤的行蹤,事無鉅細地對永嘉郡主稟報一通。
永嘉郡主也是臉色一變,繼而神色寬舒了下來,面上綻出一個勢在必得的笑,這不是天助我也麼,瞥一眼錦繡帳子外的天色,問道:“這個時候,女眷那邊應該都去浴池了吧?”
巧月跟了永嘉這麼多年,哪裡會不明白郡主想什麼,一愣,馬上回答:“是的,郡主,——雲小姐只怕也過來了。”
永嘉郡主盛著笑意的眸子掃了一眼梨木食案上還未收拾的晚膳,順手拿起一小壇還未開封的佛手露,站起身,示意婢子給自己披上披肩。
“郡主這是要——”巧月一疑。
“你不是剛給皇伯父送過我的詩作麼,有酒無詩,像什麼話?”也罷,那就靠她來親自加一把柴火,推波助瀾一番,若是成事,待堂兄回來……兩人今生只怕也無緣了。
那雲氏休想肖想他。
“郡主,那佛手露的度數烈,皇上酒量淺,喝不得,兩口就會醉,您忘了麼……”巧月提醒。
永嘉郡主深深看了巧月一眼。
巧月話音一滯,明白了,這恰恰就是郡主的打算。
昌平殿,蔣胤離開後,寧熙帝正坐在榻前沉思,聽外面有宮人通傳,說永嘉郡主來了,臉色微微好轉:“快傳。”
面前的侄女兒像往常一樣,柔柔可愛,拜過之後便湊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