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牽掛舊情,怎麼會愛屋及烏?
這樣說來,故事的版本應該是:孃親做閨女時,進香中無意邂逅夏侯睿,然後有一段私情,興許還兩情相悅,感情很好,夏侯睿彼時還想將娘迎進宮,卻因一些誤會錯過了,結果孃親才在舅舅的安排下,嫁給官場新秀的爹?
儘管孃親進宮誰都不能保證一生一世幸福快樂,至少是自己選定的人,選定的生活。
而嫁給了雲玄昶,方才是生活的末路,開始走向慘淡的婚姻,人生幾乎再沒有任何快樂可言。
這麼一說,那個分開兩人的誤會,便是孃親生命的轉折點,可以說是生生掐了孃的姻緣,害了娘。
“國舅爺,我娘是什麼緣故,跟那人分開?”雲菀沁定了一定神,卻還是不習慣叫出那人的尊號或者名字。
蔣胤面上劃過一絲遲疑,最終開聲:“人事俱往矣,還有什麼好提的?你知道了,就夠了。凡事知足,方能長樂。”
雲菀沁唇紋一綻,醞出個意味深長的笑:“既然國舅爺不想回答,那麼另外一個問題應該好回答,國舅爺為什麼這麼幫我?”
蔣胤看著她,這女孩兒分明沒放棄,還在套自己的話,若不是看她一副稚嬌的臉蛋,還以為這女孩子比同齡人多活一輩子,老成得很,嘴角浮了一絲感慨萬千的笑:“當年是我一時興起,帶著皇上去相國寺微服上香,若不是我,你娘與他,也不會認識。說起來,我也算跟你娘有緣,如今幫你也是情理之中。”
果真這麼簡單?雲菀沁沒再多問了,盈盈一拜:“今兒國舅爺已經說了這麼多,我也不是個討人厭的人,不窮追猛打了。”語氣一轉,低了一低,抬起螓首,目光灼灼,“不過,萬一今後我不小心知道了,也還請國舅爺再莫插手。”
蔣胤深吸一口氣,還沒來得及說話,面前少女已是斂去了笑意,退後幾步,出了小殿室。
雲菀沁剛拐彎,看見滿臉驚慌的鄭華秋與妙兒找了過來,兩人一看見雲菀沁,急匆匆地跑了過來,一邊一個托住她的手,妙兒都快哭了:“大姑娘你沒事兒吧!奴婢同鄭姑姑剛被人打發去了附近的浣衣所,只說是給您拿幹棉帕浴巾,有人會幫咱們守著,再等回來,只聽說……聽說皇上進去了,嚇了一大跳——”
鄭華秋倒是個老成的,當下一看,就知道,剛剛恐怕是有人故意支開她們,趕緊捂了妙兒的嘴巴,免得她亂喊將事兒鬧大,偷偷拉著來找雲菀沁,這會兒一見她衣發整齊,才放了下心,小聲:“雲小姐可遇著皇上了?有沒有什麼事?”
雲菀沁搖頭:“沒事兒,先回帳再說。”
三人拎著燈,離開了半山的凝水池,先回去女眷帳子。
卻說蔣胤這邊,為了防止被人碰上,等雲菀沁走遠了,才揹著手走出殿室。
侍從見國舅總算出來,迎了上去低語:“國舅爺……娘娘喚你過去。”
蔣胤眉一攢,先去了蔣皇后所在的寓所。到的時候,廊下已經白秀惠正提著紗燈等人,輕巧上前柔聲道:“國舅爺裡面請,皇后等了多時。”
蔣皇后黃昏時去享用了溫泉,舒服多了,此刻正倚在榻上,婢子給她剝橙子。剝開後,婢子又用小果刀切成一瓣瓣橙肉金黃飽滿的果肉,放在黃泥小爐子上稍微烤一下,烘得溫一些,才遞給娘娘,免得涼了胃口。
洗過溫泉,身子舒爽了許多,北地特產的貢品橙三分酸,七分甜,汁多肉厚,甜人心肺,蔣皇后的心情本來好了很多,可剛剛有人秘密稟來凝水浴池那邊的事,一顆心又沉了下去,如今見兄長來了,將室內人都打發下去,輕聲問道:“皇上那邊,真的在浴池——撞見雲小姐了?”
蔣胤望著這個穩坐中宮多年的親妹:“嗯,不過沒什麼事,我及時將雲小姐帶了出去,也交代過幾名凝水池的宮人,不許亂說,他們嘴巴很緊,不會外傳。”
蔣皇后眉眼兒不自覺的一跳,臉色並沒多大的變化:“可是,皇上已經看見了她了,對麼,倒也是緣分啊,當孃的與皇上有緣分,當女兒的竟也與皇上有這麼一場緣分。”
蔣胤身子一直,這才知道,原來蔣皇后也知道了那女孩兒是什麼人。
白秀惠在蔣氏身後伺候著,聽了皇后的話,不免也百味雜全,神色一動。
在雲家第一次看見雲菀沁時,她就覺得眼熟,回來後仔細一想,回憶起來了,雲菀沁的相貌,與她早年看過的一副畫上人有*分相似。
那還是她剛在皇后身邊當差,有一次隨蔣皇后去皇上寢宮,無意在書房內看見一副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