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露天野味宴中,幾乎能聽得見山風呼嘯的聲音,眾人正是怔忪,卻聽上首傳來聲音:“秦王雲氏珠璧之相,確實堪稱良配,雲氏為清白官宦良家女,名聲尚好,也甚得太后歡心,既然天意如此,朕——”
眾人屏住呼吸,心思各不一樣,等著皇上說完。
蔣皇后是勢在必得,信心滿滿,永嘉郡主卻將指甲尖兒掐進了肉裡。
“雲氏若為新媳,朕也頗為欣喜。”
皇上說的是“新媳”,那就是說,許雲菀沁的是秦王正妃位。
姚福壽心中喟嘆了一聲,雲玄昶如今雖貴為尚書,畢竟是新晉,且還無爵位,雲氏嫁入王府做正妃,始終還是有些高攀,看來,皇上始終還是忘不了那許氏,也不願意讓許氏的後人受委屈。
永嘉郡主豔紅尖利的蔻丹卻是死死扣住肉,險些恨得折掉,正妃?
堂兄日後登基,那姓雲的豈不成了皇后?
昭宗的皇后是姓雲的嗎?難道雲菀沁這種土生土長的原生女,真的能當與帝王齊體的中宮娘娘!?
自己有哪裡比不過雲菀沁麼,唯一不過就是輸在投胎投得與那個要當皇帝的男子成了兄妹!
永嘉郡主恨起老天,卻又不甘心。
不,老天既然安排自己穿越一次,肯定不會就這麼叫自己平平淡淡走完一世。
古代女怎麼能跟自己相提並論?
可恨自己上輩子對歷史本就不算通曉,昭宗名氣雖大,但多是在政務建樹上,男女情事上很有節律很剋制,並沒什麼花邊新聞和風流佳話流傳下來,就連後宮有什麼后妃,也沒什麼記載。
倒也好!永嘉郡主自我安慰,歷史上沒記載,那就是說一切皆有可能,還不一定是那姓雲的呢!
蔣皇后這邊只覺得胸口一顆大石放了下來,管他正妃還是側妃,只要塞出去,便是好事兒。皇上這話雖不是正式賜婚,卻也跟正式賜婚沒什麼兩樣了,一言九鼎,說過的話再不可能收回去,那雲家丫頭,除非得了惡疾重病,或者同鬱柔莊一樣犯了滔天大錯,毀了名聲,跑不掉是那老三的人了,這下好,皇上最是要面子愛名聲的人,總不方便再去肖想兒媳婦,該是死心了!
蔣皇后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兒,金絲繡鳳大袖一拂:“皇上厚愛,秦王還不謝恩。”
夏侯世廷扶著紅木拐,在燕王和施遙安的攙扶下,穩穩站起來:“謝父皇賜婚。”
幾名元老臣子見反應最快,率著眾人前後也都恭賀起來。
圍場御帳邊的野味宴上,一片沸騰意。
當天過後,秋狩接近尾聲,儀仗隊得了皇命,開始收拾,準備次日返程。
*
秋狩隊伍還沒回,寧熙帝賜婚的信兒卻提前飛回了鄴京。
雲玄昶收到風聲的當天就回家告訴了家人,童氏喜不自禁,手都抖個沒完,二房家中三個孫女,已經嫁出去了兩個,一個毀了,一個就跟白眼狼似的,不指望她能提攜孃家人,不反咬一口、給孃家人甩臉子都是好的,眼下還因為魏王的事兒險些牽連孃家,有等於沒。
就指望沁姐兒好生找一門了。
童氏並沒奢望沁姐兒再有一次雲菀桐的好運,又能找個王孫貴胄,只想擷樂宴後不少世家公子青睞,能從中挑一門就不錯了。
卻沒想到,沁姐兒竟是被皇帝老兒親自賜了婚事,對方不僅是封了王的皇子,賜的還是正位!
童氏簡直不敢相信,託了兒子的手問了半天到底是正還是側,雲玄昶答了好幾遍,才叫老太太相信了。
幾家歡喜幾家愁。
歸德侯府,西院。
慕容泰得知這事時,木楞了半天,半天才飛起一腳,踢翻腳邊椅子。
畫扇剛剛扶起椅子,正想過去安慰,門外卻傳來熟悉的叫喚聲,臉色一緊,先出去了。
院子門口,畫扇見著一臉愁色的碧瑩,眉頭一皺:“你這蹄子又來幹什麼,我說過,二少這些日子忙,不會過去!叫雲姨娘等等吧,哪日二少閒下來了再過去。”
“畫扇姐,”碧瑩哀求,知道畫扇是在推諉,“我家姑娘剛剛進門時,是因為老侯爺正在氣頭上,都過了這麼久了,老侯爺都沒說不讓二少過去了,您就讓二少去看看我家姑娘好不好?我家姑娘進門這麼些日子,被安置在外宅就算了,二少一次都沒去看過啊!”
“什麼你家姑娘我家姑娘,不過是姨娘而已,還改不了口,一點兒規矩都沒有!”畫扇推開碧瑩抱住自己的手,“怎麼,二少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