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何方神聖,竟能叫心比天高的鬱柔莊都能委婉對待。
正是猜測,宋瑞的聲音飄過來,幾個字依稀可辨:“……永嘉郡主。”
永嘉郡主?這一聽,雲菀沁這邊四人都明白了。
“原來是這個瓷娃兒。”沈子菱雖沒跟這個永嘉郡主碰過幾面,卻聽姐姐沈貴人回門省親時說過,沈貴人每每說起這永嘉郡主,就是扯嘴兒蹙眉,嘖嘖咂舌的。
雲菀沁大略也是聽說過這永嘉郡主的來頭,出身溧陽王府,父親溧陽王是寧熙帝的十二弟,雖不是賈太后所生,卻從年輕時就是寧熙帝這一派的,為兄長出過不少汗毛功勞,很得寧熙帝信任,後來寧熙帝登基,更將溧陽王冊為一品御前大將軍官職,溧陽王也不負聖望,幾次出征,都得了凱旋,偏偏最後一次上沙場時,不幸腿上中了流箭,雖然被將官營救回來,回京城後拖了個把月,腿傷化膿潰爛,仍是薨了,當時的溧陽王妃懷有身孕,給王爺留了個遺腹子,便是永嘉郡主。
王妃受了丈夫過世的打擊,早產生了女兒,沒幾日也跟了去了,留下個嗷嗷待哺的嬰兒,因早產緣故,天生就比其他嬰兒瘦弱,肌膚透明雪白地幾乎能看到血管,小貓崽子似的哭著,看得叫人我見猶憐。
同時,溧陽王與王妃的嫡長子襲爵後,決意遷駐北方城市,一來為大宣繼續效命,二來也想為父報仇,寧熙帝慟失皇弟後,便也準了,只這永嘉郡主年紀太小,又是個早產兒,若是跟著兄長一塊兒去天寒地凍的北方,一路上恐怕禁不起折騰,有早夭的風險。
商議之下,寧熙帝讓永嘉郡主留在鄴京的皇宮裡,放在自己的公主堆裡一起養育,等長大一些,身子骨健壯一些,再送去北方與兄長匯合。
一養就養到了十幾歲,這永嘉郡主長得弱骨豐肌,嬌小楚楚,極討皇上伯父的喜歡,寧熙帝便也沒有主動將永嘉郡主送回去,雖是郡主的名號,享受的卻都是公主的規格和待遇,因著生父為大宣而死,又是皇帝手足,寧熙帝疼她甚至更勝過膝下大多數公主。
永嘉郡主一生下來就抱進了宮裡,從小到大浸在蜜罐子裡,已經將自己當成了真正的公主,根本不認為自己是王爺生的。
雲菀沁猶記得民間一樁傳聞,說是永嘉郡主懂事後的某一天,有個宮人開玩笑,說她真正的親屬在北方,總歸有一天要回去的,這永嘉郡主竟然兩天兩夜不眠不休不吃不睡,呆呆坐在窗邊,寧熙帝急了,親自過來,永嘉郡主才哭道,說自己已經將寧熙帝當做父,將皇宮當做家,請求不要趕自己走。寧熙帝當下便拿了那宮人杖責,才叫永嘉郡主不哭了,從此,永嘉郡主回北方溧陽王府與兄長團聚的事兒,便徹底的遙遙無期,倒是成了宮裡死都挪不動的一塊金磚。
聽聞幾名公主私下議論,說這永嘉郡主看著單純無辜,心裡會算計得很,在京城皇宮的前途,豈不是比在北方那種偏荒地兒大得多?賴著不走,抱住皇帝伯父的大腿不放,真是不知羞,但是因為父皇寵這侄女,個個也不能說什麼。
永嘉君主也只當沒聽見,繼續在宮裡養尊處優。
雲菀沁正想著,沈子菱又低聲掩嘴道:“哦對了,擷樂宴那次,永嘉郡主好像本來也要參加,只是染了點風寒,便缺席了,當真是嬌貴啊,那天連聖上的幾名公主都參加了,她一點兒風寒就縮在了宮殿裡……”
正是說著,鬱柔莊的眼光早就望了過來,看到了雲菀沁等人,臉色小小一變,轉頭與永嘉郡主說了幾句,就徑直走了過來。
雲菀沁估計鬱柔莊是給永嘉郡主介紹了自己,郡主臉上露出幾分若有所思的神色。
見兩人走過來,雲家姐弟、沈家兄妹齊齊站起身,對著永嘉郡主施了禮。
鬱柔莊抬著下頜,凝著雲菀沁,語氣是溫婉的:“郡主,這位就是雲小姐,幾日後,要跟咱們一塊兒伴駕去祜龍圍場的。雲小姐的父親是兵部侍郎,祖籍泰州鄉村,後來頭懸樑刻苦發奮考了進士,來京城娶了商戶家的女子,又中了殿士,慢慢爬到了高官位,”頓了一頓,掩口道:“噢,我錯了,如今已經是尚書了呢,這動靜,可真快,一時沒曾改口不好意思了。雲大人爬得快,家中女兒自然也是個很會鑽營,很會朝上攀爬的。”
雲菀沁差點兒沒噗呲笑出聲,怎麼著,是來開自己的生平大會?要不要把自己的出身背景介紹得這麼清楚。不就是想說自己是草根階級出身,不是天生貴族麼,這會兒就是說自己是乞丐出身又如何?
沈子菱眉頭一皺,雲菀沁脾氣好容量大,她可沒這麼好的耐性聽著蚊子嗡嗡嗡,當做沒聽到鬱柔莊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