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除了姚光耀,雲家眾人全都拜了下去,跪在地上,雲玄昶領頭,誠惶誠恐:“不知燕王駕到,親下寒宅,有失遠迎……”
“得了得了,哪兒來的這麼老套的句子,”燕王甩甩袖子,“本王這一身低等官員的便裝,你這新晉的尚書要是出來遠迎,別人看到了還得治本王個不敬罪呢。”
姚光耀笑著道:“燕王都這麼說了,還不起身。”
廳內幾人站起來,雲玄昶醒悟過來,問姚光耀:“莫非姚院判這次來為老母看病,全是因為燕王殿下……”
姚光耀看了一眼燕王,也不好多糊弄了,笑道:“正是燕王去院使打了招呼,才把老臣拖了出來,來府上給雲老太太瞧病。”
燕王與姚光耀性子相近,一個老頑童,一個小大人,私交也是甚好,這事兒朝中人大半都知道。
“這,這叫臣說什麼好,燕王對臣的厚愛與關懷,實在是感恩不盡,”雲玄昶忙朝燕王世寧拱手道謝,心底又猜度,燕王跟自己並沒什麼來往,更談不上交情,怎麼會對自己施這種恩惠?若說自己剛升尚書,想要拉攏自己,也不需要私下偷偷摸摸造訪,大可以提前通知一聲哇,還真是摸不著頭腦。
燕王對於雲玄昶的感激並不怎麼感興趣,唔了一聲,目光一滑,落到了身後人身上,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起來。
雲菀沁陡然心念一動,她對燕王世寧瞭解並不多,可姚光耀前世是秦王的心腹御醫,這燕王世寧顯然與姚光耀交情也不賴,以此類推,不用多說,燕秦二王私下肯定關係也很好,那麼今兒肯定是秦王託他來的。
燕王明顯打量女兒的目光,雲玄昶盡收眼底,心內敞亮了起來,難不成,燕王世寧也是女兒的裙下臣之一?女兒進宮一趟,惹了不少仕宦子弟的打探,被燕王看上也不奇怪。
這麼一想,雲玄昶心頭快速琢磨,燕王生母死得早,沒什麼外戚勢力,可自幼養在宮裡,與賈太后關係很親近,也頗得皇上的寵,如今在理藩院處理外交事務,前途不可小覷,尤其又是還沒立正妃,若女兒能攀上這門親,倒也是天上掉餡餅兒的事。
正在這時,姚光耀瞧瞧時候不早,開了口:“雲大人可記得我剛剛與你說的藥方子?照著抓回來,熬了給老夫人服用,一天兩劑就好,三五日下來,定當痊癒。”又面朝燕王:“殿下,時辰不早了,該走了。”
雲玄昶心眼一轉:“不如由小女來送姚大人一程。”又轉向女兒:“沁兒熟悉藥材,可以順道去醫館將藥材抓回來,正好你剛剛也在旁邊聽見了。”
說是送姚光耀,不如說是送燕王,製造點兒相處機會,討好對方。
人家皇子為了看自己女兒一眼,都已經微服親下官宅了,自己乾脆做個順水推舟的人情,叫女兒送他一路。
雲菀沁怎麼看不透爹肚子裡想的是什麼,只撇了撇唇,擰眉不語,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想當初那七老八十的秦立船眼睛一眨,他就恨不得把自己送上上司的床上,這會兒叫自己送皇子一程,又有什麼稀奇!
姚光耀只覺由一名官家閨秀親送不成禮,正要推卻,燕王張了嘴,倒不客氣,大咧咧:“好啊。”
雲菀沁與妙兒先回小院去換了一套便於出行的衣裳,將頭髮都綰了上去,戴上帷帽,打扮得利落颯爽了一些。
三人在家奴牽引下,出了宅門,上了馬車。
寬大的馬車內,錦簾綢凳,燕王同姚光耀坐一排,對面坐著雲菀沁與妙兒。
雲菀沁本來打算吩咐車伕,先送燕王回府,再送姚院判,還沒開聲,燕王像是猜中對面人的心意,搶著開聲:“先駕車去杏園,送雲小姐拿藥材。”
杏園?雲菀沁疑忖,這是什麼地方,卻也只能頷首:“多謝八皇子。”
姚光耀一聽燕王要將她帶去杏園,面一動,扭頭看了一眼燕王。
馬車揚蹄,嘚嘚踏過青石板的道路,眨個眼兒就奔上了正街。
車子行駛穩了,雲菀沁終於忍不住:“杏園可是醫館或藥鋪?從來沒聽說過。”
姚光耀直言:“杏園是老夫前些年開設的一處醫館,因為環境幽靜,能靜下心來研究醫術,老夫閒下來,偶爾會去幾趟。”
原來如此,皇宮太醫在民間私設醫館,不成規矩,若被上面知道,只怕會罰俸甚至降級,難怪有些遮掩,看來燕王與姚光耀的關係還真是不錯。
雲菀沁免得姚光耀提心吊膽,淺淺笑道:“姚院判放心,菀沁拿了藥材便走,絕不會對外多說什麼,這婢子與菀沁也是情如姊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