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郡王這會子只恨爹媽沒跟自己多生四條腿,一隻鞋子跑脫了都管不著了。
殺手大踏步地追了半會兒,眼看著孫郡王撐著個小身子板兒衝出官道,拐了一個小彎兒沒了人影,拉下遮臉布,朗聲笑了幾下,回了馬車邊。
這會兒功夫,沒了頭的喬威已經撐著車轅站了起來,腦袋從衣服裡鑽了出來:“差點兒被把我憋死!“又吭吭哧哧地脫掉外袍,衣服一開,一袋被刺破了的剩餘雞血漿嘩啦啦流了一地,與剛才流出的大量鮮血融在一塊兒,乍一看是個血流成河的場面,叫人觸目驚心,還真以為發生了兇殺案。
”你還憋死?我被你生生揍了幾拳頭,腸子都快被你打出來了,做戲而已,要不要下手那麼狠啊。“那漢子揉揉肚子,呲牙咧嘴。
喬威反唇相譏:”我也不輕鬆啊大哥,你那刀子捅進來,我還得提心吊膽您老人家沒瞄準血袋呢!”
二人說說笑笑,打打鬧鬧,漢子將剛才那顆大西瓜掛上動物皮毛的假人頭一腳踢開,上了車子,揚鞭一甩,回杏園稟報去了。
杏園裡,聽了喬威與那漢子的彙報,燕王世寧已是抬手拍案,笑起來:“好!這回看那雞心膽還知不知道怕,還當不當縮頭烏龜!”
“這次將那孫郡王逼上了絕路,嚇破了膽子,只要還想活命,別說魏王了,就算天王老子也得跟他弄個魚死網破了。”姚光耀捋了捋光溜溜的白淨下巴,又轉向雲菀沁:“沁兒這一計釜底抽薪使得好。”
與其說是釜底抽薪,不若說叫渾水摸魚。
正好魏王前腳對孫郡王投毒,這會兒孫郡王正是驚魂未定,肯定相信那殺手是魏王派來。
”針沒扎進肉裡不知道疼,”雲菀沁眸色一動,“郡王本就是個息事寧人,不愛鬧大的性子,這次被毒,幸運逃過,沒吃到苦頭,那就直接叫他親眼看看好戲,震懾一下。“
燕王世寧晶亮瞳仁一閃:”雲小姐這次獻計有功,三哥也不知道怎麼回報。”
雲菀沁挑挑眉:“殿下可別誤會,我只是瞧著姚院判的面子上,就當拜師禮罷了,試一試罷了。“她可不想加入三八黨,自家那筆爛賬剛剛塵埃落定,勉強舒心些,皇子之間的奪嫡、爭風、下鏈子,她可沒能耐摻和。
燕王收起笑意,唇角的意味卻更是意味深長,也沒多說什麼,只看見喬威身邊那漢子在揉肚子,笑著說:“你沒事兒吧,本王這部下是個練家子,出手重得很。”
姚光耀也是笑道:“有事兒便進去,脫了衣服讓我看看,別打出個好歹。”
那漢子雖然長得粗獷,這會兒卻是臉一紅,有些不服氣,馬上不揉了:”就這幾拳頭怎麼會有事!姚大夫是嫌我這麼些年沒上過沙場,手生了麼?告兒您,我現在還每天不落得練拳腳吶。“
雲菀沁一聽這話,臉色一動。姚光耀看在眼裡,揮揮手,將喬威與那漢子打發下去,雲菀沁奇問:”這村民居然還上過沙場?“
姚光耀倒也不瞞,呷口茶,慢慢悠悠:”錢志光,寧熙八年中武狀元,曾在殿前被授為四品昭武都尉,騎射超群,天生神力,後任職過、防守尉、都司、火器營內外營翼長,最高職位曾到前鋒統領,前途無量,麾下擁簇其人的衛士將官無數,”說到這兒,微微一聲嘆息,“可惜,多年前,也不幸染了疫病。”
果然如自己所想的,這村子還真是臥虎藏龍。
秦王將這些聚集在一塊兒,只怕看中的是他們個個的身份,謀算得深。
雲菀沁呷口茶,心中倒是有了幾分興趣,這村子還有什麼厲害人物,那餘氏又到底是景陽王府的什麼人,倒還真是好奇了。
正在這時,村子裡來了兩個複診的病人,姚光耀先出去應診了。時辰不早了,雲菀沁拿了藥,打算先告辭,燕王正好回府,便與她一起乘車離開了杏園。
回了雲府,雲菀沁攤開姚光耀給的試卷,密密麻麻,大多是藥草效能功效的題目,提筆開始做起來。
第二天,雲菀沁只將做好的卷子給了妙兒,按照昨兒臨走前與姚光商量好的,帶去了香盈袖,放在紅胭那兒,等姚光耀派僮僕去取,今後就當那香盈袖是個交接的地方。
這邊廂童氏施了針灸,又吃了幾天的藥,一日好過了一日,這天剛能夠下床就將兒子叫來,嘴裡對近日服侍在身邊的蕙蘭褒獎了幾句,雲玄昶怎麼會聽不出老母的意思,經過家裡這一場鬧騰,哪兒還敢忤逆童氏的意思,當夜就順著童氏的意思,將蕙蘭收了房,沒過幾日,抬了姨娘,撥的屋子就在童氏住的西院正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