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生之地,此乃天下第三慘事——”
賈太后微微動容,脾氣消了大半。
千金中有幾個心軟的小姐,竟還紅了眼圈。
雲菀沁語氣放柔和,繼續:“經歷這三件慘事,天下有幾個女子,能夠滴淚不掉,毫無畏懼地站起來?這女子自強不息,打起精神,沒有自甘墮落或怨天尤人地悲觀,甘願投奔臣女為奴為婢,”說到這兒,玉頸一轉,掃了一圈,目色微黯,“試問各位小姐,如果是你們碰到這事這人,你們捫心自問,能二話不說,立刻這可憐人掃地出門嗎?”
朱順心內道一聲厲害,前面的大鋪墊可真是好,繪聲繪色地將那女子身世說得可憐,哪裡又會有千金小姐承認自己心腸狠毒,見死不救?
果然,眾千金面面相覷,答也不好,不答也不好,說救吧,違反了閨範,壞了名聲,說不救吧,自己豈不是成了鐵石心腸,不討人喜?
可真是兩難。
乾脆統統閉上不說話。
雲菀沁倒也不是叫小姐們真的回答,見人群中一片寧靜,又轉過頭,繼續面朝賈太后:“……臣女當下也是天人交戰,權衡再三,她雖然身處逆境,卻一心向上,叫臣女感動,她受我家奴牽累,臣女也想補償,故此,臣女決定,人要救,可也不絕能為了善心玷汙雲家的門楣,所以臣女拿出陪嫁,給了她一筆銀子,讓她開鋪自力更生。這已經是臣女想到的最折中的法子,女子因此而感激涕零,上門來感謝過臣女…臣女在見到紅胭之後,她就已經脫離了萬春花船,早被贖買出來,壓根兒算不得下九流,其後更是憑自己一雙手自力更生,若是這樣,大宣還容不得這樣的女子,那臣女也無話好說!”
倒是說得蕩氣迴腸,很會轉移目標啊!鬱柔莊沒好氣,冷笑一聲。
賈太后卻是字句聽到了心坎兒裡,這會兒,對這雲丫頭,著實一點兒氣都沒了,反倒添了幾分說不出的好感,可就像鬱柔莊說的,將她留在宮裡怕是不合適了,想著,賈太后頗為遺憾,對鬱柔莊生了幾分不喜的念頭,本來氣氛美好寧靜,何必要打破?一雙冷目瞥了過去,狠狠剜了鬱柔莊一眼。
鬱柔莊正在得意著,雲菀沁參加宮宴,在太后面前承歡,不就是為了得貴人的注意,嫁個好人家麼?
今兒在眾位貴胄前面破了她的聲譽,就算太后不罰,出宮後,她與妓子交往的名聲也得在上流圈子裡傳個透,到時,看哪個要臉的豪門要她!
妙兒也想到了這一層,雖小姐一番痛陳下來,免去被賈太后責罰,但名聲上恐怕還是會受些影響,怕是今後再不能進宮赴宴,也不會被名門待見,不覺咬唇,猛剜那鬱柔莊一眼。
雲菀沁感覺妙兒氣得直抖,將她寬袖中微微粗糙的手兒一抓,握了一握,說真的,她真的不介意名門看不看得中自己當兒媳婦,嫁不了高門,便嫁低戶唄,再活一世,婚姻中什麼最重要難道還不清楚?這輩子,吃好睡好有人疼有銀子使,做做喜歡的事兒,已經夠了!
鬱柔莊正得洋洋自得地想著,只覺一雙沉穩嚴厲的目光射過來,被瞪得渾身一冷,賈太后一向愛護自己,對自己不薄,什麼時候用這種眼神看自己?頓時洩了氣兒一樣。
賈太后瞪完了鬱柔莊,更是掃了興,太陽穴鼓鼓地疼起來,正在這時,雲菀沁緩緩轉向鬱柔莊,不徐不疾,開始反擊:
“鬱小姐三堂會審,審完了我,不知道我現在能不能反問一句,宰相門庭是京城出了名的嚴,鬱小姐身在閨中,清楚青樓女來我家的事就算了,為何連紅胭上我家側門與我婢子道謝感恩過幾次,您都如此清楚呢?我這段日子與青樓女來往過,外人不清楚,惟獨鬱小姐這般瞭如指掌?到底是鬱小姐太關注我,時刻盯著我,還是那些青樓女——鬱小姐根本早就知道?”
這是在說,這些妓女都是鬱柔莊故意栽過去害雲菀沁的?
眾女目光齊刷刷盯住鬱柔莊。
鬱柔莊狹眸揚了揚,稍稍一定,冷笑:“我從哪裡知道不重要,你沒證據,就不能憑空誣賴我。”
正在此時,前方的太監稟報聲傳來:“太子到。”
眾女齊齊給太子行過禮,太子三兩步走到了太后身邊,賈太后打了精神:“太子怎麼跑過來了?”
太子素來不羈言行,在長輩面前像個小孩兒,與太后感情極好,這會兒也不例外,俊美少年將皇祖母的胳膊一挽:“皇祖母可別敗了興子,兒臣已差人把那個叫紅胭的傳喚進宮,此刻正在路上,祖母可親自問問!”
雲菀沁眉一跳,猛朝太子使眼色,示意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