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貴嬪到底是個公主出身,言行舉止又是難得的溫婉和煦。
這樣一個美人,前世居然那樣的下場,那寧熙帝怎麼下得去手。
雲菀沁感喟著,赫連氏已笑著叫青檀和紫霜搬來錦杌和茶水,叫雲菀沁坐下:“今日一見雲小姐的面,與我想象中的*不離十,倒與親手調配出的發露一樣,清新可人。”
果然是因為發露的緣故。
雲菀沁見她對自己說話十分親近,施了個禮,一抬眼,盈盈凝視赫連氏,眸光一漾:“貴嬪娘娘卻是大大超過臣女的想象,臣女腦子貧瘠,著實想不到娘娘美貌如天人。”
“一張巧嘴。”赫連氏笑起來,心中卻不盡有些感嘆,這少女與世廷的脾性幾乎相反,世廷對她生了興致,倒是有些難得。兒子平日的作風,本來以為他喜歡那些與他自己一樣,寡言少語,沉默賢柔的低調女郎,眼下這女孩兒,儘管看似內斂,渾身光彩照人卻隱不住,隨著年歲,只怕越來越是生輝,註定低調不起來。
還有,這伶牙俐齒的,世廷又能鎮得住麼。
章德海見娘娘的臉色,就知道她是在操婆婆的心,禁不住垂首暗中一笑,見時辰差不多了,道:“娘娘,快開宴了,差不多可以過去藕香榭了。”
赫連氏點點頭,站起身來,輕輕道:“紫霜,藍亭,來為雲小姐與隨行入宴的侍女查一下身子。”
章德海幾步退下,掩上珠簾。
搜身?雲菀沁一疑,進城門時已經搜過一場了,怎麼還要搜身?
紫霜看到了雲菀沁面上疑色,猜透她心思,解釋:“雲小姐,賈太后患有嚴重的枯草熱,不能沾花粉,所以每逢近距接觸,咱們娘娘都會很經心,查一查衣服,這次宴會也不例外。進城門時雖查過一次,但進宮也有一些時辰了,怕雲小姐身上不小心沾染了花粉而不自知,所以照著規矩,還是得清查一下。”
原來如此。雲菀沁釋然,與妙兒一同主動解開衣襟,抬起胳臂,讓兩人搜起來。
完畢後,雲菀沁重新穿戴好衣裳,簾內,赫連氏笑意款款:“雲小姐可不要介意,賈太后這毛病,前些年發過一次,很是嚴重,聖上急得不行,禁不起再來一次了。萬一到時出了紕漏,引得太后發病,那可是大禍。”
“是呢,”藍亭記起近日一事,順嘴提起,“前些日子,白令人的衣衫送去給浣衣局的宮奴洗時,便搜出有曼陀羅,幸虧那白令人是皇后的寵婢,皇后說情,力證她絕不會藏毒,才免於體罰,卻罰了足足半年的俸祿,又關了好幾日的禁閉,前幾日才出來呢!白令人叫冤,說曼陀羅不是自己藏的,可又有什麼法子?宮裡只講眼見為實,實實在在的證據!所以奴婢家娘娘一向警惕小心,也是沒法子的。”
雲菀沁唇角一揚,並沒說什麼,正這時,章德海已在外面催請。
赫連氏領了雲菀沁、妙兒以及四名貼身宮女,徑直朝藕香榭走去。
御花園,藕香榭。
承天湖邊,一大片空曠碧綠草坪,水陸交界之處,一座高闊寬敞的御亭泊在湖面。
亭子外,臺階下,一左一右,排放著兩列長蛇一般的宴桌,佳餚美酒,點心水果,全部備好在桌子上,已有賓客先入坐了,越靠近水榭,離賈太后距離越近的客人,品階自然越高。
宴桌後大內侍衛與太監宮女,分別各立角落,等候差遣。
賈太后還未到場。
太后下首幾張離得最近的桌子後,已經坐了幾名盛裝美儀的貴婦人。
一名年齡長些,氣勢端穩,正硃紅著裝。
一名紫紅長衫,年紀稍輕,面容雖美,可嫵媚得近乎有些刁鑽,眼眸也含著幾分傲慢。
赫連氏領著雲菀沁等人,上前便行禮:“皇后萬福金安,貴妃萬福。”
韋貴妃手持瓷窯杯碗盛著的金瓜貢茶,輕薄鳳眼一斜睨,哼哼兩聲,如蚊蠅一般細微。
倒是蔣皇后抬起玉腕,語氣還算和藹:“貴嬪來了,起身入座吧。”
雲菀沁頭顱微微一抬,見蔣皇后身後佇立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是白秀惠。
她也正看過來,大概提前已經從主子那兒聽說過雲菀沁進宮赴宴,倒沒有太驚奇,只是,一雙冷眼如霜,筆筆直直剜過來。
眼神若是能殺人,底下這該死的小妮子身上早就七零八碎,千瘡百孔。
曼陀羅一事,白秀惠回憶過,那天匆匆出宮,匆匆回宮,沿途壓根兒沒跟人打過交道,除了姐姐,近距離接觸過的外人,也就只有雲菀沁那個丫頭了……曼陀羅是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