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下午,白雪惠便搬進了家祠後面的屋,開始青燈古佛的孤冷獨居日子。
初夏去瞧過那屋子,雖然是簡單修繕過一番,仍是四周雜草瘋長,牆垣殘損,因在西北角的溼冷處,旁邊又是平日無人去的祠堂,就算阿桃去之前清理過,仍是蛇蟲鼠蟻蜘蛛網扎堆兒,別說嬌貴慣了的官夫人,便是連普通婦人去都是一身的雞皮疙瘩。
初夏回來跟雲菀沁說,阿桃白日做活兒,大半夜才過去,基本白氏一個人去住,那種鬼地方,就算是想要養出點兒人氣,都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
老婆子回西院給老太太彙報情形時,將白氏的反應清清楚楚說了一遍。
童氏一聽,只是冷笑:“還有些廉恥心,這回倒是不哭不求情了。不過依我看,這樣對待她都算是便宜她了,起碼還有吃有住有穿,要不是看在……哼……等我兒官位坐穩了……”後話再沒有多說。
雲菀沁也正在西院。
這幾日,她與童氏關係也越來越親厚,一開始故意引誘祖母來,本還抱著幾分私心,只是為了揭白雪惠的皮。家裡多個長輩,尤其是個與雲家格格不入的長輩,更能打破白氏後院的平衡,祖母剛來雲家,她與祖母關係也頗是疏離,這些日子下來,卻覺得祖母自有閃光點,倒有幾分城裡人沒有的堅毅性兒與剛正心腸,於是經常跑來西院,取悅祖母。
對於雲菀沁來說,這個取悅,絕對不是貶義詞,喜歡一個人,她才會真心去取悅,有時拉著祖母的衣裳角兒開開玩笑、賣痴撒嬌,都做得出來,今兒還特意拿來了個洗浴方子,說是童氏犯風溼那天開始,她就在做了,今兒剛最好,正好拿來給童老太泡腿腳。
童氏本不信,只是見那方子看起來五顏六色,叫人賞心悅目,又有股說不出的甘香沁人心脾,想著是孫女兒的孝心,就接下了。
老婆子來傳話的這會兒,雲菀沁正在屋子裡,正坐在大炕的下首,本來正在逗弄青哥,給他一口一口地喂剝好的橘子瓣兒,聽了這話,只笑眯眯地將身子一傾,塞了一口橘子到祖母嘴裡:“奶奶嚐嚐,看甜不甜。”
童氏知道孫女兒是在給自己分心,免得又多生無妄的氣,嚼了兩下,豐沛的酸甜汁液滲入舌蕊,滑進喉嚨,心頭滋潤多了,見著雲菀沁一張如花嬌臉,不禁心事又勾了起來,笑著道:“還是沁姐兒最懂事,小棉襖似的,那慕容家的二少真是不識貨,我就看看,今後到底是誰娶了我家沁姐兒才享福。”
雲菀沁根本不想臉紅,可家裡長輩拿出姻緣事兒來問,沒出閣的小姑娘不臉紅倒顯得奇怪了,便也垂下頭,笑了笑。
童氏笑道:“害羞了?好好好!奶奶不說了。不成,我越看你越像是紅鸞心動的模子,等你爹最近的事兒忙完了,我就要他趕緊的給你重新選定一家親事!”
雲菀沁這才抬起頭:“奶奶,不急的。一來家裡剛發生這麼些事兒,爹爹又快要升官,事情多,二來,孫女兒也不大,還不夠滿街急著亂拉親的年齡呢。”
童氏搖頭:“什麼不急,女孩兒的好光陰就那麼幾年,這樣美貌不定親,留到黃花菜再給你定親,你得恨死我跟你爹!再說了,現在只是給你瞅著,遇到好的便給你三媒六聘訂下來,又沒說現在馬上就把你嫁出去!再說了,哪裡小啊,那個不爭氣的霏姐兒比你小都出閣了,我還嫌你不小了呢!”
那雲菀霏是自作孽,生怕嫁不好,強行攀附權貴門戶,最後沒辦法,非得硬塞到別人家,可雲菀沁卻一點兒不想趕慌,還是抱著心底那個想法,死死不鬆手,寧缺毋濫,若不好,寧不要,若未來的婚姻跟前世一樣,那麼重生一次,又有什麼意思。
童氏見孫女兒不說話,畢竟是過來人,心裡咯噔,奇問:“沁姐兒,你不是有心上人了吧?”這個年紀的姑娘家,最容易情竇初開,城裡的姑娘雖教條多,不像她們泰州鄉下女孩兒能夠成日在外面跑,但也還是有機會遇到外男,想她的這個孫女兒生得好,談吐和做事更加不幼稚,能吸引男人有什麼奇怪?
雲菀沁連忙搖頭:“奶奶說哪裡的話,孫女兒哪裡去認識什麼心上人。”
童氏見她表情認真,不像說假話,也就嘆息著點頭:“倒也是,不是人人都像咱們家的那個霏姐兒,行事不端莊,婚前竟勾搭上男子,竟是連那種事兒都做得出來,哎。”
雲菀沁一聽“那種事兒”,心裡像是琴絃被撥動了一下,腦子一閃,竟是晃過了那夜高家村馬車邊的情形……倒有些心虛了,不過,這絕對不能怪自己,明明就是怪那個人,恃醉行兇。
正在這時,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