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胭每天去看,碰到合適的當場用筆記下,按大姑娘說的,好記性不如爛筆頭,按照雲菀沁的要求,除了記錄店鋪的具體地址,面積,櫃面寬窄,所賣貨物,還有每半個時辰的吞吐人流量、每日高峰期和低峰期人流的懸殊以及掌櫃和店員有多少,若碰到難得的好店面,也會親自上去攀談兩句。
紅胭每天都是忙得不亦樂戶,一身汗水地回來,可到底比在萬春花船上過得快活多了。
雲菀沁叫她蒐集資訊,也不光是為了尋找好鋪子,還為了比較一下進寶街上其他鋪子,準備工作充分一些。
晌午過後,童氏那邊便來了個婢子傳話,說是老太太叫大姑娘合計合計,看看三姑娘過門,帶些什麼過去合適。
雲菀沁笑了,那麼大一筆財物,老太太既然收繳了,肯定就不給了,依她現在對白雪惠的怒氣,想必連一個銅板都懶得給雲菀霏,只是,畢竟孫女兒從侍郎府出去,為了兒子的體面,才不得已而為之,總不能真的叫雲菀霏空著手進門。
童氏初來乍到,也不知道京城嫁娶的規矩,滿雲家一掃視,沒個合適的可以商量,那方姨娘雖是個婦道人家,可只是婢子轉成的通房,連字兒都認不全,想來想去,只有問問大孫女兒了,她年紀在幾個閨女中最大,之前還管過一段日子的家務,雖也是個沒出閣的,但既然是城裡的千金,多少也是聽過。
雲菀沁沉吟片刻,叫婢子轉告過去:“轉高祖母,孫女兒建議,添香禮不如用一座花梨木梳妝玉鏡臺,一床子孫滿堂銀絲繡被,一面黛藍紗帳,意圖好,正適合二姑娘。”
婢子疑道:“大姑娘,這些分別是個什麼意圖?”
雲菀沁淺笑:“梳妝檯,叫二妹過去珍惜容顏,畢竟,妾與妻不一樣,妻子容貌就算衰老,尚有身份與地位,不會叫人小看,膝下嫡出庶出的子女,都得尊敬地喊她一聲母親,可享一世的幸福安康,可妾室,就只有靠容貌維持寵愛了,色衰則愛弛,再不受人重視,所以那梳妝檯,是提示她要時刻照鏡,切勿叫美貌凋謝;子孫滿堂金絲繡被不用說,妾室過門,夫主對其最大的指望便是開枝散葉,三年抱兩,生得越多,越得夫主的喜歡;至於那黛藍紗帳,便是結合前兩者,黛藍,代表夜色,紗帳,自然是床幃用品,這個,我也不好多說了,祖母心裡明白即可……”
婢子聽了最後一個,臉色一紅,大姑娘雖沒說齊全,她卻聽懂了,妾室只是給男人洩*欲的玩物,那黛藍紗帳,便是叫二姑娘這玩物當得久一些,勾得夫主子夜夜入她春帳。
不過,可別說,大姑娘提議的陪嫁禮,倒還真是一陣見血,簡單有力,而且估計正中老太太的心意,老太太如今哪裡想給二姑娘什麼嫁妝呀,這禮物,意圖既適合妾進門,最關鍵的是,不貴重,老太太肯定願意。
婢子記在心裡,行過禮,一溜煙回了西院,將大姑娘的話,轉給了童氏。
果不出她所料,童氏一聽,笑開了花:“我就說,還是沁姐兒最知我心,最是懂事!”
黃四姑正在一邊伺候著斟茶捶腿,哪裡有不順著婆婆心意的,笑著介面:“是呢,全家的女兒,數沁姐兒最是聰慧,結髮嫡妻生的,就是比那歪魔邪道偏門生的要厲害,可別說,俺看這二叔家的女兒,也就只有她能出人頭地,嫁個高門,為雲家爭口氣了!”
黃四姑只是隨口一說,童氏一聽,登時就心眼兒咯噔一響,放進了心裡,說起來,沁姐兒還有半年多就及笄了,城裡的女孩兒比鄉下的女孩人嫁得晚一些,可沁姐兒這個年齡,就算不成親,也至少該訂下一門固定親事了,之前本來有個與侯府的口頭婚事,現在沒了,倒是可惜……
老太太微微一嘆,若是趁自己在京城時,給這大孫女定個朱門貴戶,一來放心,二來回去也好炫耀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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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氏做事兒爽利乾脆,說幹就幹,照著雲菀沁的意思,將那陪嫁的三大件準備好,在雲菀霏出閣前夜,叫人放進一個箱子裡,抬了過去。
雲菀霏也聽說了,童氏還是給了自己一筆添香禮當陪嫁物,可不用說,比起之前白雪惠準備的,實在天壤之別,一派人去打聽,竟只有一個箱籠。
才一個箱籠……能是什麼好東西。
雲菀霏總不能奢望裡頭全是金磚,可心底還是存著一線希望。
而且就連這麼一個箱籠的陪嫁禮,童氏還像是不放心,出閣前才叫人抬到二姑娘的院子。
雲菀霏忍不住,入了夜,叫翡翠和即將陪自己過去的碧瑩拿進來給自己瞧瞧。
翡翠與碧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