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痛摑自己耳光,說自己雖然不知情,但不該耳根子軟聽了慕容泰的教唆,給了他可趁之機。
這一下,案件又變了性質!
寧熙帝凝思半刻,叫人去將慕容泰提來。韋貴妃心下一喜,與婢子銀兒退到帝王身後的珠簾內,再不做聲,無論如何,有慕容家那小子擋罪,總能給魏王減少些責任。
卻說慕容泰這日正在暗黑的西北小院屋子裡,跟平時一樣疼得哀哀叫,光線一降臨,門開了,還以為祖父大發慈悲,終於放自己出去,或者祖母邢氏終於勸服了祖父,疼痛霎時都減輕了一半,卻見這幾天照料自己的瘸腿老家人走過來,一臉驚慌:“少爺,府上來了幾個黃衣官,說,說什麼要提您進宮,好像是關於什麼……什麼桃花酒,什麼您蠱惑了魏王……”
慕容泰一聽就明白什麼意思了,是讓自己頂罪呢,忍住腹下劇痛和全身的不適,一腳踢飛了邊上小凳:“操他孃的——”
正院那邊,慕容老侯爺見黃衣官拿著令牌,帶著大內侍衛上門,也是一驚,身邊的邢氏本是在悠悠品茶,當下亦是手一顫,茶杯哐當摔在地上,這孫兒得罪了哪路神仙,自從侯府壽宴那次開始,怎麼一事兒接一事沒完沒了啊。
兩夫妻再一聽是怎麼回事,老侯爺也火氣直湧,拱手道:“幾位大人去提人吧,那不孝孫兒就關在家中西北小院的屋子內,若真的做犯下此等滔天大錯,還請聖上勿要輕饒,往重裡罰,砍頭扒皮,凌遲炮烙!老夫家門不幸,稍後也會去御前負荊請罪!”
邢氏一聽,丈夫已經徹底絕了對慕容泰的心思,此刻非但不想管這孫兒,還在傷口撒鹽,巴不得弄死孫子,身子一癱軟,幸虧被身邊的嬤嬤攙住了,踹了幾口氣兒,心神定下來,趁丈夫不注意,先轉身進了房間。
黃衣官帶著侍衛在慕容老侯爺的爽快放行下,一路暢通無阻,來了侯府的西北院落,將正在摔桌子踢椅的慕容泰擒住,拿回了宮中。
慕容泰體面衣裳都沒來得及換上一套,一路被鄴京百姓指點著進了宮門,等押到殿上,才醒悟過來。
與此同時,大殿上官員齊齊聞到一股怪異味兒,順著那氣味派人宮人一查,才發現就是這侯府二少身上發出來的,連寧熙帝都嗅到了異樣,剛剛龍眸一黯,皺了皺眉,姚福壽生怕衝撞了天子,忙叫太監和宮女端上香爐,點上香,香味嫋嫋發散,這才讓殿內的味兒好了些。
這還是大宣有史以來第一次大殿審案時需要放上香爐。眾人面面相覷,不禁掩嘴蔑笑。慕容泰跪在殿下,面色漲得通紅,只覺這世上最大的屈辱背在了身上,這一次,就算不死,今後在京城還有什麼面目見人。
刑部審訊開始,一一搬出罪證,慕容泰哪裡有話好辯,身體的疼痛和精神上的屈辱已經將他恨不得擊垮了大半,此刻聽寧熙帝厲聲質問,想著祖父根本不會為自己勸言半句,前世在大監裡的滋味又復卷而來。
證據俱全,不容抵賴,幾刻之後,丹墀下人的罪名便已定了下來,歸德侯府二房嫡孫慕容泰,教唆皇子陷害太后,實乃欺世之罪,魏王有份參與,雖是不知情,卻也有一定責任。
雖然罪狀裡也提及了魏王的名字,但顯然已經從主謀變成了從犯,還是無心的,罪名就減輕多了!
罪狀被刑部長官念出來之後,珠簾後的韋貴妃揪著絲帕,唇角一翹,鬆了一大口氣,兒子吉人自有天相,又逃過了一劫!
寧熙帝心裡實則也是鬆了口氣,皇子之間互相陷害還險些誤殺了太后的事兒,說出去也不好聽,惹了皇家名聲有汙,有了慕容泰抵下大半罪責,便能正回皇家名聲,魏王至少有迴旋的餘地,處罰不會過重。
這慕容泰,不管怎樣,看來是命中註定的替罪羊了!
慕容泰看這情形,也知道自己難逃一死,連身體的疼痛也忘記了,屏住呼吸,只見座上的天子目色一沉,與刑部尚書對視一眼,示意念出慕容泰與魏王的各自罪罰。
刑部尚書乃兩朝元老,端起手上案卷,厲聲道:“鄴京歸德侯府二少慕容泰,挑唆魏王,構陷秦王,不臣太后,按律當處極刑——”
話未講完,話音尚在金碧大殿的金柱朱梁之間繚繞,殿外傳來紛雜腳步和吵嚷聲,是個老婦人的聲音,微微顫抖和沙啞,卻又聲如洪鐘,迫不及待:
“刀下留人啊皇上!”
殿內的天子高官,俱是一震,審案中竟敢有婦人衝進殿堂喊刀下留人,哪個有這膽子,再仔細一看來人,卻一訝,頓時除了寧熙帝,全都竊竊私語起來。
慕容泰一看,自知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