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還囑咐阿桃這幾天好生照料夫人,切勿讓傷口沾水。
莫開來見這二姨娘先前對夫人並不當個事兒,再等轉個頭,兩個親密地跟姊妹差不多,有些奇怪,卻也不好問什麼,跟著憐娘先回去了正院那邊。
憐娘叫莫開來先通知侯府那邊,切勿這麼快下葬,說是家人還想見最後一面,故意拖下來,然後飛快進屋,對雲玄昶將白氏的心願說了一遍,提出夫人將二姑娘的事兒交由自己,三分說理兒七分撒嬌的,雲玄昶哪裡禁得起正當成寶貝的愛妾痴纏,耳邊淨是嬌聲軟語,喪女的不快都快淡不見了,再想想,確實不願意對侯府退讓,考慮沒多時答應了,又叫莫開來幫著協辦,聽從二姨娘的安排。
童氏那邊對憐娘如今寬容多了,見兒子將這事兒叫她個小妾打理,一聲沒吭,只是轉過頭去叮囑雲菀沁,雖說那雲菀霏的喪事不回孃家辦,畢竟也是牽扯到雲家,紅白喜事剛好撞在一起怕不吉利,叫她這些日子不用理會,儘量就在盈福院待著,免得衝撞了。
領了任務的當天,憐娘挑了幾個孔武有力,人高馬大的護院,趕緊先去雲菀霏橫屍的外宅,先將屍體給看牢了,免得侯府搶先給胡亂葬了,又叫莫開來緊急傳信侯府那邊,傳達了意思,只說自家老爺好歹也是部門之長,朝廷肱骨,雖說女兒是潑出去的水了,生死之事,本來不該父家管了,可夫家這樣子潦草薄葬,雲家的面子過不去,不得不摻一腳,暗示侯府非得風光大葬,不然就不入棺。
歸德侯府雖說如今裡外流膿,幾個主子為了慕容泰的事兒忙得團團轉,可也沒那麼好糊弄的。
慕容老侯爺一聽雲家傳來的“風光大葬”四個字,冷笑一聲,人活著的時候都沒給她風光,死了還想給她風光?做夢。就算不討厭那雲菀霏,一個小妾,還想多風光?連慕容泰這孫子都不想要了,還能管他的一個姨娘?
莫開來吃了個癟,回來後,將侯府的反應跟憐娘說了,禁不住勸諫:“二姨娘,不如降低些要求……”
憐娘好不容易天時地利人和得了這個差事,就想著靠這事兒立個威望,領下個功勞,讓老爺誇獎幾句,今後的中饋事務才會源源不斷地來,這才第一個回合,哪裡能就這麼落敗了,叫護院繼續在外宅看好雲菀霏已經死了幾天的屍體,又叫莫開來每天去侯府軟磨硬纏。
莫開來一頭的冷汗,誰叫老爺將這事兒交給了二姨娘,只得聽從吩咐每天跑一趟侯府,軟硬磨著。
慕容老侯爺依舊不言不語,那就讓屍體就這麼放著唄,任由雲家護院在外宅守著,不下葬就下葬。
僵持之下,雲菀霏的屍體一直暴屍於外宅,遲遲下不了葬,不能入土為安。
幸虧是年底冬天,屍體爛得遲緩,可也禁不起這麼放置,沒過些天,屋子窄小,空氣散不出去,弄得臭烘烘的,味兒都飄到外面去了,很是濃厚,外面一天十二時辰守著的護院實在受不了,將雲菀霏屍體搬了出來,放在院子角落地面上,任由日曬雨淋,蚊蟲叮咬,好歹味道能擴散一點,淡一些。
莫開來那天從侯府出門,順便去看了一下,走近去看,燻得差點兒沒嘔出來,再掀開白布看了看,更是喉嚨一澀,早上的吃食往上狂湧。
屍身腫脹成了巨人觀,臉色烏紫,很是駭人,一顆眼球都脫落出來了,裸露出的腕子和頸項上的肉,也開始一塊塊往下剝離,隱約露出森森白骨,更叫人看得恐怖的是,屍味兒引來了許多蟲蠅,全都密密麻麻盤踞在所剩無幾的肉上面啃咬!
這二姑娘活著的時候也算是個美人,如今卻是連死了都不能安生,非但下不了葬,竟還要被蚊蟲啃噬。
莫開來看得觸目驚心,卻沒法子,囑咐護院看好,千萬別叫侯府搬走,回了雲府。
憐娘這邊派遣府上人與歸德侯府周旋,不徐不疾,那邊每日去家祠後白氏的小屋,說明情況,又不時嬌聲罵上兩句,咒侯府太過薄情。
白雪惠聽說女兒的屍體因為兩府僵持,仍舊擺放在外宅裡,暗中倒抽一口冷氣,心中宛如刀割,對憐孃的恨意更加深一層,這是明顯的拿自己女兒當砝碼為她自個兒邀功啊,表面看起來好像在為霏兒爭取利益,若是她的女兒,看她會不會捨得這樣!
不用多想也能猜到女兒如今是什麼慘絕人寰的樣子,堂堂個官家小姐,淪落人妾,養於外宅,死得冤枉,統統都算了,現在——居然還曝屍於露天,連屍體都繼續被踐踏,遲遲不能落葬!
狠狠忍住心頭怨氣,白雪惠每次聽完憐孃的轉述,面上卻是拂淚,低柔道:“有勞二妹操心了。”然後叫阿桃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