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沒意思!本來瞧著雲菀霏如今成了個見不得光的外宅姨娘,三餐不繼,過得這麼潦倒,已經得到了報應,也就算了,既然她還要步步緊逼,今天還做出這種齷蹉事——那麼,雲菀沁倒也是個公平的,你怎麼對我,我便統統還給你,再加把作料,給你添個味兒。
只是眼下,暫時須要先應付一下祖母,以及另一個人——
想著,雲菀沁目色一沉,一路上的猜疑早就篤定下來,化為一股冷意,這還真的是應了那句老話,老虎不發威,把人當病貓,不給點兒濃墨重彩的顏色,還真當自己是開染坊的,步子稍微慢了些,語氣輕緩:“初夏,祖母燒香拜佛回來府上後,是誰對她最先說起我不在家的?”
初夏一疑,回想了下:“好像是……二姨娘?記得好像二姨娘提醒老夫人把您喊過來,將今兒為您求的籤給您說說。”
果然。*不離十了。
“大姑娘,怎麼了?”初夏輕聲問。
雲菀沁側臉瞟她,眸子閃爍著幾點譏笑:“今早上,是哪個一大早告訴祖母郊區寺廟裡來了雲遊高僧,又是哪個建議祖母帶著闔家女眷去燒香?”
初夏明白了,是憐娘,憐娘故意將白天在家的女眷們都引出家門,又知道大姑娘這些天成天關在閨房看書,不會出去,到時只有她一個人在家,所以今天雲菀霏騙大姑娘上門,才會那麼順利!但凡有其他長輩或者女眷在家,這事兒也落不到正在待嫁的大姑娘頭上!而那雲菀霏,興許提前摸過門路,知道雲家有個新晉的姨娘與大姑娘不對盤,於是找那憐娘當內鬼,先將家人都引出去!
主僕兩人揣著心思,進了屋子。
雲菀沁先趕緊換下了杏園那兒村民的衣裳,換上自己日常衣衫。
剛整理好,西院那邊就來了個嬤嬤,在簾子外道:“大姑娘可算回來了,老奴都跑了不下七八遍了,老太太見您遲遲不回來,都差點兒叫家丁去找了呢。”
雲菀沁揚起甜亮的聲兒:“我這跟著你一道去西院,給祖母說說。”嬤嬤應了一聲。
雲菀沁領著初夏去了西院,還在階下,就聽見方姨娘的聲音斷斷續續從廂房裡飄出來:“……都說這大姑娘做事多大方,多妥帖,沒有一件事兒能叫人挑出毛病,呵呵,到底是個沒出閣的小孩子,怎麼可能沒毛病呢,今兒老太太看看,不就是出差池了……不成,老太太還是派人去找找吧,到底是要嫁去王府當正房的人,怎麼能如此輕率不經心呢?都快大婚了,隨便出門就罷了,完了事,想去哪兒便去哪兒,天都擦黑了,人還沒影子,要是被人知道了,就算皇家不嫌棄,老爺的同僚們還說咱們這雲家沒家教,嫡長女也就這個調子……倒是妾身的桐兒,大婚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多乖巧啊。”
“方姨娘少說一句罷,那邊不是傳了話麼,說大姑娘已經回了。”是蕙蘭打圓場的聲音。
廂房裡,下人打了簾子,朝裡頭稟了一聲:“大姑娘來了。”
方姨娘這才趕緊吞了話,噤了聲,當真是憋屈啊,背後說得再歡,因為賣身契的緣故,當著面,對這小妮子卻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童氏穿著孔雀綠開襟襖子,外面套著個纏枝卷紋長比甲,盤腿兒坐在臨窗的炕床上,炕下燒著火,襯得屋子裡暖烘烘的,可此刻臉色卻不怎麼好,不像以往見著孫女兒時的和藹表情。
能不垮著臉麼?就算沒什麼,被方姨娘這頭老鼠在耳邊嘰嘰咋咋一通,也會多想。雲菀沁朝祖母走過去,眼光掃過方姨娘,看似清淡,實則凜厲,方姨娘看得一個激靈,垂下頭去,嘴巴里卻是不服氣地咕嚕一聲。
走到童氏面前,雲菀沁捻裙輕輕一福,與往日一般的嬌嬌俏俏,順其自然,並沒因為晚歸而緊張,只甜笑道:“看祖母去了一趟古寺便容光煥發,一定是見著那高僧了,就算沒見著,也肯定求了什麼好籤。”那麼早就出門了,肯定見著了,而且這麼一大家子的女眷都去了,總有個人能求上上籤!
童氏就算這會兒再埋怨孫女兒,一聽這話,臉色好轉了,沒告訴她,她居然也知道自己見到高僧和求到了上上籤,一想起今兒的上上籤,心情都緩解了許多,脾氣也發不出來了,卻仍是蹙眉,語氣帶著斥責:“今兒叫你陪奶奶去佛寺,你不去,倒是一個人跑到外面現在才回來,我聽莫管家說過,是那老二生病,叫丫鬟回來求白氏去看,你去就算了,可看完人,怎麼到了天都黑了才回來,你啊你。”說著,目色中充滿著失望。
雲菀沁前些日子暗中去香盈袖都是白天去白天回,而且也是避開人,從沒像今天這麼晚,也難怪童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