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受傷才特意隻身來尋,沒想到還是受了傷。”他看見金絲雀左爪上的紅痕,落寞道。
“哦。”她長長應聲,心思並不在此,又道不明現下究竟在想什麼。
嵇白又說:“適才卑職失言,驚擾了娘娘也當責罰屬下。嵇白誤以為殿下揮劍是要傷娘娘,這才驚呼。”
看著躬身的男子,方才她握劍時的心思陡然暴露。她那一瞬對傅沉硯的厭惡裡竟閃過將劍劈在傅沉硯左胳膊上的想法,實在後怕。
可傅沉硯為何要轉圜一圈,最終把劍奪回呢?
她想不通透,只當是傅沉硯那股子頑劣陰險在日光下暴露作祟。
“無妨。”
*
直到她在嵇白的引領下隨他和金絲雀一道出宮,瞧著停在宮門外的太子馬車發怔。
他怎麼還沒走?
嵇白先一步上前將珠簾掀開,“娘娘請。”
入目便是傅沉硯那雙意外白皙的手指隨意地撐在左額角閉目小憩,烏髮傾斜而下,如瀑般落在金紋墨綠華袍上,懶散又矜貴。可眉心卻微蹙,略微的不滿顯然是因為等她。
溫泠月猶疑了一瞬,直到看見南玉在後車的身影,才彆扭著上了傅沉硯的馬車。
待她一落座,馬車頓時搖搖晃晃離了宮,車窗是獨特的鏤空形態,大片日光灑在他側顏,依稀能見本微不可查的柔軟細毛,將他雕飾的攻擊性全無。
珠簾玉墜在緩行中叮咚作響,清脆婉轉似乎助長了他的睡眠。
可他終是未睡,右臂的傷痕已徹底乾涸,嵇白在一窗之隔的簾外騎馬,也沒有開口。
溫泠月自覺在與他並坐的中間留出一道分界,脊背僵直地不敢越雷池半步,滿心盼著下一瞬就駛到東宮,她才好一溜煙跑回自己寢殿。
馬車搖搖晃晃,車伕知太子受傷,故並未疾行,隨著催眠的珠玉磕碰聲,溫泠月疲累一整日終於不敵睏意,不知不覺也忘了現下處境。
她嗜睡,在溫泠月看來的確沒有什麼是比睡眠更重要的了。
可傅沉硯並非她所期待的木雕,她昏沉之際,他在無人言的寂靜中隨口:“過幾日不要亂跑。”
她愣了下,才意識到這是在同她說話。
“嗯?”
溫泠月多少有半分愧疚心,對於將才她誤將傅沉硯當作捕鳥作樂之輩,甚至以為他是不顧金絲雀性命將之看作玩物的卑劣小人。
傅沉硯心中有思,沒有察覺她的混沌,沉默片刻後自顧自說:“孤的意思是叫你這幾日老實待在宮中,無論母后亦是父皇傳喚都不準出宮,屆時有一場特殊的宴,孤需……”
舒緩輕微的呼吸聲從右側徐徐傳來,傅沉硯聲線徹底被定在半路,他咬緊牙關格外陰沉地轉過頭,怒意在心底泛起苗頭,果不其然是溫泠月已睡著後的平穩神情。
他的話她當真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溫泠月閉目時睡得香甜,她也不想的,可這馬車座椅柔軟,墊子是蜀錦繡制極是絲滑,車伕駕車速度剛好,珠簾聲也剛好,只有一個嘈雜的男聲異常惹人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