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治粟內史相繼走過來,各施一禮後昂然立於相國身旁。掌山海池澤之稅的六名少府彼此對視一眼,猶豫一下,也走出佇列,逐一施禮,次序站好。這下,九卿之中倒有一多半轉為相國一派。
看著這一切,叔孫謀不禁惱羞成怒,抬手戟指那些“叛徒”,嘶聲道:“你們……你們可要想好了!”他面向所有朝臣,提高嗓音,“諸位,我家公子乃是先王迴歸大秦後,納了咸陽的孫美人所生,是名副其實的大秦王子!而那嬴政——”他猛轉頭,惡狠狠指向朝堂右側,我坐的方向,“他原名趙政,乃是趙國歌姬所生,出身卑微貧賤,來歷可疑……”
“住口!”相國呂不韋一聲大喝,震得朝堂裡嗡嗡作響,顯是憤怒已極。百官為之色變。
叔孫謀陰陰一笑,道:“呂不韋,你怕什麼?難道那趙政生母不是你家的歌姬麼?!難道不是由你獻給客居邯鄲的先王的麼?!這趙政是否為先王的骨肉,我看——還得兩說吧!”
此語即出,朝堂上的人盡皆大驚失色,這叔孫謀如此大膽,直接攻訐世子出身,還牽扯上王妃和相國,他……他瘋了麼?!
眼見這個矮胖子滿口噴糞,肆意汙衊。我怒火上撞,恨不得拔劍砍了他!若非母親死死拉住,我早就衝上去了。母親雖然也被氣得臉色煞白,嘴唇顫抖,但還是勸慰我不可亂動,一切交給叔父應對。我只得按捺下怒火,氣鼓鼓地瞪著叔孫謀這個死胖子!眼角餘光裡,卻見成蟜一臉得意,我心頭怒火益發熾盛。
見到人心浮動,叔孫謀很是滿意,他乘勝追擊,又丟擲一個不啻雷霆的論斷:“呂不韋乃邯鄲大賈,最善投機。他趁先王落魄,巧言令色,騙取先王信任。進而到我大秦,攫我秦庭大權!為了讓趙政早日即位,他不惜暗下毒手,害我大秦兩位王上!大家想一想,為何孝文王即位三日而薨?為何莊襄王又薨得這般蹊蹺?!”
朝堂上一片肅然,甚至無人敢咳嗽一聲。隨著叔孫謀的指控,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相國呂不韋身上。
面對弒君的指控,相國呂不韋卻是神色如常。待叔孫謀一口氣說完,他才慢悠悠開口道:“中常侍說完了麼?”叔孫謀一怔,點點頭。相國呵呵一笑,好整以暇地手捋鬚髯,問道:“中常侍指責呂某有弒君之舉,可有證據麼?”
“只要查,總會找得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叔孫謀咬牙切齒道。
“對啊!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相國面容一肅,環顧群臣,“呂某對大秦和先王的忠貞之心,可昭日月!如果各位懷疑我犯有弒君大罪,儘可卸去不韋相印,取而代之!”語聲鏗鏘,悲壯之氣充塞其間。他霍然望向叔孫謀,悲憤道:“中常侍,你汙衊呂某也便罷了,卻不該玷汙世子與王妃之清譽!你有什麼資格懷疑世子的身世清白?!”
叔孫謀冷笑兩聲,道:“我?我當然有資格。這件事乃是王太后親口對我所言……”
“哦?老身怎麼不知道啊?”一個熟悉的聲音自朝堂入口傳來。叔孫謀聞聲,面色驟變。
朝堂上的人齊齊循聲望去,只見王太后,年過花甲的華陽夫人在宮女的侍從下,緩步走進來。她的打扮一如既往地華貴雍容,只是面色冷若冰霜。
她笑吟吟地走近叔孫謀,悠悠道:“中常侍,老身親口對你說了些什麼呀,講來聽聽?”叔孫謀瞠目結舌,“你……你……”“我怎麼出來啦,是嗎?”華陽夫人語帶譏誚,依舊笑吟吟望著滿頭大汗的叔孫謀,“你可以軟禁老身,相國就不能搭救了嗎?”
這時,相國走過來,給太后施禮,朗聲對眾人道:“諸位,這叔孫謀賊膽包天,竟敢軟禁太后,以達其混淆視聽,妖言惑眾之目的。現在太后鑾駕蒞臨,大家莫要再受其矇蔽了!”眾人忿忿然將目光集中在叔孫謀身上。
叔孫謀汗如雨下,額上青筋暴跳。他陰著臉四下看看,忽然爆出一陣大笑,“哈哈哈……”笑罷眯起眼睛,咬牙切齒道:“敬酒不吃吃罰酒!休怪我不客氣了!”說罷一揮手,“陽虎,動手!”“是!”隸屬九卿、掌宮門衛屯兵的衛尉陽虎應聲而出,飛身跑出朝堂。隨即,外面傳來兵器撞擊與呼喝聲,不時夾雜有一兩聲慘叫。文武百官心內惶惶,神色陰晴不定。但見叔孫謀獰笑不止,相國卻是面色如常。王太后依舊笑吟吟的,似乎最是安詳。
不一刻,身形高大的衛尉陽虎出現在朝堂門口,他血染官服,手執利劍,慢慢走進來。叔孫謀見了,縱聲狂笑,得意地對相國道:“哈哈哈……呂不韋,就算你能搬來太后,可你想不到我還有這一手吧?!”
陽虎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