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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謝泓微微頓了一刻,他放開撐著頭的手臂,失笑道:“我不過說了一句,你駁了這麼多,我何時不許你留後路了?”

“嗯?”巫蘅有些驚訝,她偏過頭,謝泓躺在她的右側,隔得很近很近,看得也比以前都要分明,嫣紅的唇瓣微微上揚著,安逸而愜意地望著一天銀河,雙眸便仿似這銀河裡璀璨的星辰,明澈剔透。

“你當真不生氣?”

她留下這麼一筆錢卻不告訴他,是預備來日謝泓有負於自己,退而求其次的。

山風飄來唧唧的蟲鳴聲,巫蘅聽到他低低的清淺的聲音:“人心難測,何況是謝泓,我被防著也是應得的。”

巫蘅想說才不是這樣,可是她說不出口,轉而問道:“你還會娶我麼?”

月光下白衣勝雪的人影,衣袂飄拂過她的臉頰,一旁的男人好整以暇地問道:“急色至此,阿蘅,你擔心什麼?”

“我……”

“難道我與你、與家族是鬧著玩,戲耍了你,騙你的心,我便會因為回擊你放棄我而快慰?”謝泓揚唇,那笑意說不上冷,但是很清絕,巫蘅一時也不敢再說什麼惹他生氣的話。

謝泓將她鬢邊的發撩開,他的手指宛如春風,很慢很慢地完成了這個動作,才看著她,極緩慢而沉穩地道:“這一次,你再逃了,真的就沒有下一次了。事不過三。”

事不過三,難道她以前逃過兩次?

巫蘅皺眉道:“第一次在揚州,那不算逃,我是被抓走了。”

她想他應該是知道的,畢竟那時候謝泓就很照顧她,他隨人去鎮上找大夫,自然也留了人照拂她,可惜還是雙拳難敵四手,巫蘅的眸靜靜地墜入了湖裡,冷靜、近乎殘酷地扯開唇角,自嘲一般地道:“我被他們抓走之後,帶到城郊,那個賊匪頭子,本來就不懂什麼禮數,自然也不顧及什麼,將我拉我草叢裡要侮辱我……”

手上一陣溫暖,她低下眉睫,卻是他輕輕地握住了,謝泓如水的眼泛濫著一絲痛惜和柔軟。他像在鼓勵著讓她說下去。

“謝泓。”她沒有從他清明的眼波里看到一絲一毫的鄙夷、不屑,這是令她震驚的,但也是令她又甜又澀的,她的視線也隨著月光的傾斜朦朧起來,一縷淡淡的晶瑩從烏黑如墨的青絲間洩出,“如果那時候我沒有遇上野鶴老人,也許,我早已身首異處。”

她個性倔強,如果說重活的這一世有什麼不同,那便是她骨子裡帶了一種狠,一種決絕。

她也讓他知道,他在她心裡是多麼不同,除了謝泓一人,旁人都沒法再走入她的心底,逼著她接受不愛的誰……

謝泓溫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淚痕,岸邊的幾個人背過身,只能聽到一點點動靜,心裡都在猜測著郎君正在做什麼好事。

但沒有一個人敢作聲的。謝泓抽出一條雪白的絲帛,替她擦乾淚水,溫柔俊逸的臉映著湖水與月光,宛如玉璧般透明。

船行處,落英如雨,縹緲、清寂,水面映著巫蘅的霓裳,和反反覆覆的心事。

他撐著手臂,徐徐地依著船舷俯下身,在她的唇上虔誠輕柔地契合,巫蘅閉上了眼,他移開唇,幽幽的雙眼滿是悲憫和憐惜,“那時候,很怕?”

不敢指望著萍水相逢的他,她一個人孤立無援,可是——“不曾怕過,無懼一死。”

最壞的結局,也不過是一死。

他揚著唇,刻意避開那些,微笑道:“野鶴先生麼。那還真是一種緣分。”

巫蘅怔怔看著撐著手臂在她頭頂的謝泓,這個姿勢終於讓她有點羞恥地推翻了此前所有的認知,謝泓怎麼會稚嫩澀拙得像個尋常少年郎?他輕薄起她來,自然要得心應手更多的。

“什麼緣分?”

“我的字還是他取的。”謝泓想了想,嘆息了一聲,道,“他在山中隱居,不肯輕易入世,我只好上山登門,他嗜棋成癖,我與他對弈三日,他敗了,替我取了字。”

“有什麼寓意?”

“他說,泓,水深而廣,覆壓必重,不如取個‘輕’字,瀟灑自如。還說——”他薄唇一掠,竟是又在她的眼皮上親吻了一下,愉悅地笑道,“我生性悲憫,看似無情,實則重情,若是不幸遇上什麼寒門女,教我避而遠之,以免一世所累。”

巫蘅自然想不到他和野鶴先生還有這等淵源,那的確是個世外高人,巫蘅也不由不信,拿拳碰了碰他的胸口,“他真要你對貧門女退避三舍?你怎麼答的?”

他笑了笑,“我說,我已遇上。”

早在弈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