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別離
巫蘅的臉皮其實也薄; 被他這麼摟著之後; 登時臉頰都紅了個透徹,又嚶嚀不敢放聲拒絕他的一番“美意”; 只能咬著唇道:“這裡地方太小了,你睡不舒坦的。”
“倒還可以。”謝泓攬著她的兩隻香肩; 將人放倒在床褥上; 船悠悠盪盪地飄過; 巫蘅還想看那些美麗的河燈; 但是這個時候已經出不去了; 她整個人都被謝泓的氣息燻得宛如醉了酒似的,一點沒有力氣。
她倏忽側過頭來問他:“謝郎,你會鳧水麼?”
她一臉緊張的模樣,難不成她以為這船還會翻了?
不過,“放心; 我會護著你。”
真稀奇,謝泓竟然會鳧水。他除了不是那個病弱謝郎之後; 又扎花燈又會泅水的,看來身有多技之長啊。
看來他還有太多巫蘅沒有發覺的地方; 可惜時辰太短; 良宵不復,夢醒以後; 也許溫熱的衾被已經寒涼,焚香燃盡,古琴上的血痕凝成一記硃砂。
巫蘅睡不著; 船艙頂晃著幽然的水光,靜影搖曳。她便合衣望著蓬頂不說話,一個人似乎想著這半年的打算,而身邊的男人似乎已經淺眠睡去。
他們謝氏的族長在朝為相,目光遠見自然與常人不同,對於現今天下的局勢,他心裡是十分清楚的,而現在晉朝的這位貪杯荒淫的帝王,也實在讓這些肱骨之臣寒心不已。這個時候族長想的最多的,一定是如何打理這偌大的謝家,即便牆外戰火連綿,謝家在天下的聲名也能屹立不墜。
這是謝家的族長,在發現救國無望之後,他眼下最該思量的。
所以他留給了他們一線生機,雖然這要求謝泓奔波勞碌,付出太多心血。
“阿蘅。”
巫蘅的眼簾還是還能撐住,撐到天明時分,她倦怠地闔上雙目,耳邊隱隱約約聽到有人溫柔的低語,聲音參差錯落的,宛如琴韻般的撒入夢扉。
跟著又是一個微涼的觸感,在額頭一點點暈開。
彷彿是涼薄的兩瓣唇貼在額頭上的觸感,還間雜著男人身上清冽的冷香。巫蘅真是暈暈眩眩的,半點力氣也提不起來。
然後,那觸感也消失了,恢復了死的寧靜。明明沒有什麼意識,只是覺得心口彷彿被挖空了一塊,空落落的,冷風慢慢地鑽入想縫補上那個破洞,可是漫天冰涼,冷意讓她最後的意識寸寸成灰。
河邊無數蛙叫聲,此起彼伏的連綿成一片,在燦爛的星空下清脆無比。
巫蘅睡得很沉,沉到毫無意識,醒來時刺目的陽光斜射入船艙中來,她全身懶洋洋的,睜開雙目時下意識沒有看身旁留下的空位,早知沒有人,她有些失落地鑽出船艙走了出去,河面的花燈一隻都瞧不見了,這畢竟是活水,要麼翻入水裡不見蹤跡,要麼飄到下游不見蹤跡,都是一樣的。
原來船已經泊岸了,這裡的晨曦也分外輕薄一些,不比建康的繁華厚重。巫蘅走下船,才發覺檀羽等人就候在岸上不遠處。見到巫蘅走下船,他們才紛紛靠近來。
巫蘅失意地低著頭往建康城走,不遠處還有巍峨的一段城牆,在如黛山巒裡朦朧地披露出來,檀羽跟在她身後,知道巫蘅現在心情不佳,也不敢直接上前。
她才走了幾步,腳步便加快了,這群部曲們自然跟著她越走越快,等到巫蘅走了一段,又停了下來,身後的人始終與她保持一個固定距離似的,她停,後面的人也就停了。
巫蘅只是覺得不對勁,她伸出雙掌一摸,原來已經滿是淚水。
“巫蘅,你真是沒出息。你在怕什麼!”她心裡鄙夷著自己,在原地停駐了良久,才轉身去問他們,“有代步麼?”
檀羽一陣怔忡。
不消片刻後,巫蘅便坐上了一駕驢車。
她在謝家沒有什麼東西要收拾,是直接跟著崔氏帶著的人走了的,現在隔了這麼久終於見到柳叟和王嫗,她簡直要喜極而泣。
和兩個婢女也說了些話兒之後,王嫗拉著自家女郎進了寢房,她臉色忡忡地問道:“女郎,你是去了何處?”她瞧見巫蘅髮髻凌亂,幾乎全然披著青絲來的,衣衫又有些不整,昨晚她做了什麼,王嫗實在不能不憂心。
巫蘅也不敢再隱瞞老人,便將早晚和謝泓坐船出去的事兒都說了。
王嫗聽罷,更是憂心不輟,“那女郎你,有沒有……”名分未定,謝家那些人明擺著趾高氣揚,她真怕巫蘅受了委屈。
巫蘅紅臉低聲道:“王嫗你在說什麼啊,謝郎是個君子,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