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見江月兒發了脾氣,倒不好把她逗得太惱火,還是祁珏咳嗽一聲道:“所以,我說秦王與梁王不對付,你明白了吧?”
他看的是杜衍。
杜衍先問道:“秦王是不是世守南疆?”
祁珏點點頭:“不錯。”
杜衍便也點點頭:“那我明白了。”
明白什麼啊?
江月兒還什麼都不明白呢,忍不住嘟了嘴:“你們在打什麼啞謎啊?”
祁珏看了看江棟,江棟點點頭:“既然她已經卷進這些事中,什麼都不知道也不好,祁兄,你跟她也講講。”轉向杜衍:“你也好好聽著。”
祁珏壓低了聲音:“秦王世守南疆,南疆素來富庶,又是王爵之尊。舉朝上下,哪一個不盯著他?原先秦王無嗣,金州尚且安穩,但自從繼王妃生下小世子之後,金州就沒有安靜過。你們也聽秦王妃說過,小世子出生以來,這不是他頭一回經歷險境,便應該知道朝中要對付小世子的人不少吧?”
江月兒似懂非懂,看杜衍繃著臉,便跟著一點頭:“還有呢?那這跟梁王和秦王不對付有什麼關係?”
祁珏看他一眼,道:“梁王郡主死得不體面,因此,固然梁王夫婦恨透了江兄,便是想殺他,也沒提過真正的緣由,而是說他盜走了畫聖的殘畫。但這些事在外人眼中或許就以為情況真是如此,可瞞得過像秦王這樣的人嗎?若是秦王真認出了你爹,即使為了讓梁王出個大丑,他也不會放你爹住在外面,絕對是得到訊息的第一時間便將你爹控制下來了。”
江月兒詢問地看她爹。
江棟捋了捋鬍子,補充道:“還有,秦王遠在南疆,我從來沒來過南疆,當年便是在京城,他是權貴圈,我是文人圈,也是不同的圈子,大家只遠遠見過幾回。因此,說秦王認出我來,這是不大可能的。何況——”
“何況什麼?”江月兒追問一句。
江棟神色有些恍惚:“沒什麼,或許是我想岔了吧。不過,雖說他不太可能認出我,你們這段時間出門還是要小心,千萬不能做出引人生疑的事。”
江月兒有些不滿自己的爹居然不信任自己,但想想他現在連門都不敢出,也是夠可憐的,便乖乖道:“放心吧,阿爹。你看這段時間除了小世子來找我玩,我什麼時候出門亂逛過?”
江棟本來想說,就是小世子找你來玩才最危險。
但想一想,萬一做得太刻意,引來秦王的懷疑就不妙了。
何況女兒一派天真純然,這段時間,自己的事已經令他夠提心吊膽地,再拘著她不讓她跟小世子來往,他也不忍心。
江月兒跟她阿爹保證了又保證,直到杜衍說要請教阿爹一個問題,才算把這個事情繞了出去。
不過,看見杜衍讀書,江月兒倒想起一件很久沒想起的事。
聽另外兩個人在忙,江月兒便出了門,問起了祁珏:“祁叔叔,我阿爹的學識這樣好,為什麼當年沒考到一個功名?”她還記得那段時間在客棧裡,她的阿爹說過,如果他身上有一點功名,梁王不一定敢欺他至此。
沒考功名,一定是阿爹的執念。
祁珏便道:“你以為考功名是那樣簡單的?別看你阿爹現在指點阿敬,但當年他讀書時只揀自己有興趣的讀,四書五經一律沒有興趣。江世叔,就是你祖父,他只有你阿爹一個兒子,哪捨得下狠手管教啊?到了你阿爹大一點,他還敢偷偷跑出門去遊歷,直到後來——”他嘆息一聲:“給你祖父母守完孝,才回京城沒多久就遇到了這樣的事。你爹他啊,說他命好,前半生是首輔公子,不說呼風喚雨,在京城的官宦子弟圈裡,也是獨一份。便是後頭家業沒了,他缺錢花了,賣一幅畫就是別人一輩子都掙不著的錢,從來不知道‘窮’是什麼滋味。要不是出了梁王府這事,他又沒個爹孃管著,這輩子估計就這麼浪蕩過去了。”
“唉,祁小摳,你還編排我上癮了不是?要不我跟兩個孩子說說,你當年是怎麼混的?”房間裡,江棟喝斥了一句。
祁珏摸摸鼻子,訕笑一聲:“我這不是給侄女釋疑嗎?”
江棟斥道:“要不要我修書一封給侄子講講你當年的豐功偉績?”
祁珏一僵,突然往天上一指:“唉呀,天上有個七彩鳥!”
江棟:“……”還是這麼不靠譜。
杜衍:“……”沒看出來,祁叔原來這麼不靠譜啊!
江月兒暢想了一回她爹當年在京城打馬街頭,鮮衣怒馬的日子,怎麼也沒辦法跟這個因為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