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人才會“聽了這話,嚇得魄消魂散”,又擔心寶玉和黛玉“將來難免發生不才之事”,於是在“心下暗度如何處治方免此醜禍”。後來就找了個機會向王夫人請示“怎麼變個法兒,以後竟還教二爺搬出園外來住就好了……否則倘或不防,前後錯了一點半點,我們不用說,粉身碎骨,罪有萬重,但後來二爺一生的聲名品行豈不完了。”可見,這種“自由戀愛”的行為,後果是多麼的嚴重。
賈母雖然疼愛黛玉,但如果黛玉和寶玉真的就“私定了終身”的話,那賈母一定會比任何人都更加憤怒,並第一個站出來表示反對,因為在書上第五十四回裡,賈母藉著批判女先兒講的故事《鳳求鸞》的機會,已經明確表示了她對這種事情的反感:賈母笑道:“這些書都是一個套子,左不過是些佳人才子,最沒趣兒。把人家女兒說的那樣壞,還說是佳人,編的連影兒也沒有了。開口都是書香門第,父親不是尚書就是宰相,生一個小姐必是愛如珍寶。這小姐必是通文知禮,無所不曉,竟是個絕代佳人。只一見了一個清俊的男人,不管是親是友,便想起終身大事來,父母也忘了,書禮也忘了,鬼不成鬼,賊不成賊,那一點兒是佳人?便是滿腹文章,做出這些事來,也算不得是佳人了。比如男人滿腹文章去作賊,難道那王法就說他是才子,就不入賊情一案不成?”可見,賈母雖然慈祥,畢竟也是封建大家族的代表,在她的內心裡是根本容不下這種“自由戀愛”的行為的。
談賈母對寶黛婚事的態度(2)
故此,寶黛之婚事,也就成了泡影。因為連賈母都不表示支援,那麼,薛姨媽、王夫人、鳳姐這一干人,就更加不會支援了,這裡面哪一個不是看著賈母的眼色行事的?所以,寶黛之愛,註定孤注一擲,註定是一場悲劇。
一本“賈政”
世間最令人噁心和痛恨的決非“真小人”,而是“偽君子”,一如金庸筆下的嶽不群。《紅樓夢》中的賈政也便是這樣一位人物,其人無能,酸腐,做作,既自命清高,又一本假正,堪稱是古往今來所有“偽君子”之典範。
作者在刻畫其為人之時,多用曲筆,似褒實貶,例如林如海所言:“二內兄名政,字存周,現任工部員外郎,其為人謙恭厚道,大有祖父遺風,非膏粱輕薄仕宦之流,故弟方致書煩託。否則不但有汙尊兄之清操,即弟亦不屑為矣。”可賈雨村其人,實足是一奸邪小人,有何清操可言?將其薦與賈政,最是恰當不過。想他二人,一個“偽君子”,一個“真小人”,當真是一拍即合,隨之也遂成莫逆,真諷刺也。
賈政不僅在官場上結交賈雨村一類奸邪之人,其身邊還聚集著一群如詹光(沾光)、單聘仁(善騙人)、卜固修(不顧羞)等阿諛小人,每以溜鬚拍馬,吮癰舔痔為能事。此便為“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戰爭狂人希特勒曾經說過一句話,大致意思如下:“看一個男人是個什麼樣的男人,一是要看他娶了什麼樣的女人,二是要看他是怎麼死的。”用此話中的標準來檢驗賈政的為人,再合適不過,先來看賈政之妻王夫人,其虛偽之處比賈政尤有過之,金釧、晴雯之死,芳官、四兒之被逐,乃至後來寶黛愛情之悲劇,皆系其一手導致,表面上最是寬仁慈厚,其實際心冷手黑,難怪連她的親生子賈寶玉都要發出:“剖悍婦之心,忿猶未釋!”的控訴。回頭再來看賈政之妾趙姨娘,那更是個不堪一提的“小人”,滿肚子都是些“陰微卑賤”的意識,調三窩四,裡挑外撅,又何怪探春會做出不認親孃的舉動呢。總而言之,賈政之妻妾如此,其人若何,也就不言自明瞭。
作者除了用曲筆旁敲側擊的暗示賈政的為人之外,還在書中第七十五回,給讀者留下了一個再明顯不過的例證,且聽賈政當著眾多小輩,包括自己的兒子在內,所講的笑話:“一家子一個人最怕老婆的。這個怕老婆的人從不敢多走一步。偏是那日是八月十五,到街上買東西,便遇見了幾個朋友,死活拉到家裡去吃酒。不想吃醉了,便在朋友家睡著了,第二日才醒,後悔不及,只得來家賠罪。他老婆正洗腳,說:‘既是這樣,你替我舔舔就饒你。’這男人只得給他舔,未免噁心要吐。他老婆便惱了,要打,說:‘你這樣輕狂!’唬得他男人忙跪下求說:‘並不是奶奶的腳髒。只因昨晚吃多了黃酒,又吃了幾塊月餅餡子,所以今日有些作酸呢。’”試問這是一個“謙恭厚道”的仕宦、一個“身自端方”的讀書人、一個自認為符合封建道德標準的父親所應該說的嗎?正所謂一個笑話露出了狐狸尾巴,徹底揭露了賈政的虛偽,其人最是一個“一本假正”的“偽君子”,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