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一睿,你沒事吧?”我火了,一把掀開毯子坐起來跟他理論,“你不是不鳥我嗎?是誰快一個禮拜不跟我說話來著?打電話也不接,去你們科室找你,你裝沒看見我,行,你牛,你倒敢奚落小鄒送花給我,你高雅,你不低俗,我出院你倒給表示表示啊?你忙,你忙著領大美女吃飯吧啊?進我家第一句就沒好話,你有沒有搞錯?”
他深深地看著我,一直看到我心裡發毛,才用壓抑的,暗啞的聲音說:“我是真想再也不理你,退出你的世界,不再旁觀你,不再管你,我是真想。”
作者有話要說:v之後第二章
第 24 章
傅一睿的聲音中我所不熟悉的痛苦和迫切,彷彿立即令那張表情缺乏的臉生動起來,我愣愣地看著他,忽然間口乾舌燥,有些我不願去面對的東西似乎正在破繭而出,但不應該是現在,或者說,我完全不想在此時此刻去應對這些東西。我乾笑了一下,拿手扒拉著頭髮,說:“那什麼,我知道我最近狀態有點差,對不起對不起,我以後改正還不行嗎?”
他緊閉雙唇一言不發,卻仍然死死盯住我,我只覺心跳加快,有種壓迫感和窒息感隨之而至,我壓下心裡的惶恐,強笑說:“你,你要不要喝茶,哦,咖啡吧,我給你煮……”
我急急忙忙站起來往廚房走去,這個時候我無法跟傅一睿單獨坐著,我急需找點事來打破我們之間這種怪異的氛圍,但我一起身,就發現手腕一緊,被傅一睿死死攥住,他用了抓住救命稻草那樣的力度抓我的手腕,我瞬間就軟弱了,我想逃避,在某些昭然若揭的事實面前,我不想當那個冷靜自持的張旭冉,我只想當縮在蝸牛殼裡的窩囊廢張旭冉。我掙著他的手,訕笑說:“傅一睿你幹嘛你弄疼我那麼大手勁我也不跟你比手腕……”
他猛地一扯,我整個人站立不定直接摔到他身上,立即腰身一緊,就被他伸出手臂環住,他的臉近在咫尺,上面有一種前所未見的嚴肅感,似乎在進行的事比站在手術檯上跟死神搶奪生命還來得鄭重。我不敢動,也動不了,這一刻我就像被大型貓科動物盯住的獵物,背脊冒著涼氣,他慢慢地貼近我,手臂收緊,死命把我勒在懷裡,不像在擁抱,而像在交戰,有破釜沉舟的蕭瑟。
緊接著,我脖頸相連的地方一疼,這傢伙竟然狠狠咬了上去,我悶哼一聲想推開他,哪知道這傢伙手臂力量大得超乎我的想象。他不會是想勒死我吧?我心裡害怕,死命掙扎,他用力按住我,嘴唇在剛剛咬我的地方炙熱地貼上去,沿著脖頸的曲線一路向上,一把咬住我的耳垂,含著舔著,令我渾身恐懼得發抖。
“你不是想割開這裡嗎?”他的唇在我的頸動脈附近流連,啞聲說,“我幫你咬,怎麼樣?”
“你瘋了你,”我敲打著他的肩膀罵,“快放開我,放開聽到沒有。”
“什麼叫放開你?嗯?!”他大力勒緊我,從喉嚨裡迸出聲問,“什麼叫放開你?!”
我愣住了,吞了口唾沫說:“松,鬆開你的手……”
“然後讓你自己去死?”他冷笑,“你從來沒想過我,是吧?你的腦子裡所有的思維都圍繞那個叫孟冬的男人,從來沒分過一絲一毫給我,是吧?”
他的聲音太過悲傷,我僵住身體,過了好一會,我不再掙扎,慢慢把手搭上他的肩膀,困難地說:“不是這樣的,傅一睿,你對我很重要,你知道的。”
“什麼程度的重要?”他反問,“眼睜睜看著你去死還得理解你的所作所為的知心好友?張旭冉,我多少知道你做事會超出常規,會走極端,但我沒想過,你比我想的還要自私殘忍!簡直透頂的自私殘忍!”
我啞然無聲,在我陷入黑暗粘稠的絕望之時,我確實分不出餘地來替他想想。
他抱緊我,頭埋在我的肩窩處,啞著聲說:“我小時候目睹過自己母親自殺的場面,很小的時候,她吞安眠藥,口吐白沫弄得床髒兮兮的,這樣還不算,她一邊抽搐著一邊割自己的手腕,然後笑著跟我說打電話給爸爸,快點打。”
“我那個時候才十歲,我不知道一個女人陷入什麼樣的瘋狂才會讓自己的孩子親眼看這樣的場面,但我確實明白了一件事,她在把我推出她的世界,她根本不在乎你知道嗎?她不管我是不是看到有心理陰影,會不會害怕,會不會就此留下永生難忘的傷害,她完全不在乎,我的母親,她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
他的聲音略微哽咽,我覺得心臟像被刀凌遲一樣,難過得不能自持,我反手抱住他,帶著哭腔說:“我不是那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