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祖宗十八代。黃翎羽則是與當客練就了嘴上磨刀的工夫,融合了口耳相傳涉及某器官某行為的真知灼見,聽得人莫名其妙渾身打顫。兩人說在一起簡直就是雅俗共賞、融匯古今的大雜燴。
等到肖清玉被司更夥計帶到房前時,兩個小夥子已經在床上扭在了一起。黃翎羽正被慕容泊涯壓在身下,疼得病貓一般地哼唧,卻始終不認輸。慕容泊涯騎在他身上,紅了眼睛還磨著白燦燦的牙。
床上枕頭被褥攪在一堆,床下水盆毛巾滾在一塊兒,那場景要多混亂有多混亂。
肖先生溫然笑了兩聲,旁邊的司更冷不丁便打了個抖,只聽他和藹地道:“你們是在展示自己的體力和精力麼?很好!泊涯你明早略蹲上六個時辰的馬步。”看了看黃翎羽,笑:“翎羽就蹲兩個時辰好了,剩下四個時辰起來練練算盤。不過你今日和明日都算作是請假,下月頂兩晚司更補回來——自然,那兩日的白班還要值。若因瞌睡出了問題,百倍罰來。”
扭做一團的兩人聞言,臉都已經垮了。為什麼為了個不相干的人,為了幾句意氣之爭,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莫非果然是俗話說的——貓狗一窩,不得安寧?
第四章 顧影自憐
這個被慕容泊涯死死壓在身下的黃翎羽,正是當日被車子碾得不成人形的那個小子。他也懶得深思自己怎麼又活過來了,而且活在一名大概僅有十五六歲少年的身上。不過即使跟著黃河大水衝跑的難民流浪了近半年,又在這當鋪裡過了將近一年的時日,從前的怪僻性子仍舊沒改過來。
所以他現在也就十五六歲的年紀,遇上了長上一兩歲的慕容泊涯,且不說對方本就身負武功,單是那高了一頭多的個子,黃翎羽怎也不可能在摔打上佔了便宜。
所以當晚,慕容泊涯仍舊獨佔那張大床。黃翎羽扁了扁嘴,沒興致再同他爭吵,自收拾了地面,草草打了個地鋪睡了一夜。
一宿無話,第二日一大清早,兩人齊齊到後院牆根蹲了起來。兩人已生嫌隙,一個蹲在後院門左,一個蹲在後院門右,你瞅我我瞅你,誰也不同誰說話。
司更的夥計早早做好了飯食送到肖掌事和首櫃先生房裡出來時,見到的便是這麼個情景。這時候其他夥計和管開票管打包裹的學生也都打完拳,準備去吃大鍋飯,一個個見了兩人的情狀,掩嘴就笑。
“博小哥又被罰了。”
“哎,這倆傻蛋傢伙,還不知道誰比誰被罰得多。要不是肖掌事厲害,還不鬧翻天去。”
“就是!現在又湊在一屋子住,那還不是‘乾柴烈火’嗎!”
“笨蛋,乾柴烈火不是這麼用的!”
慕容泊涯常常到此居住,和這些人混得熟了,臉皮又厚,不但不把這些人的調笑之詞當回事兒,反而還露出陽光燦爛的笑意,把那馬步扎得沉實穩定,一副“天氣大好!正是扎馬步的好時辰”的樣子。
他在心中暗恨,若是在自家裡,人人都知道他睡眠不好,難得睡得沉實。而且剛起床時頭昏難受,起床氣特大,於是誰也不敢捋他的老虎鬍鬚,偏偏這小子和他對上了。而且這小子還恰恰是那種怎麼著都能睡得著的人。
現在又害得他在二師父眼皮底下犯了錯,以後堅決不能行差踏錯,讓師父看輕,絕對不要被這小子比了下去。
這麼想著,就往黃翎羽那邊看去——不看不要緊,一看他就很有衝動地火冒三丈。剛才有人的時候,那小子是好好扎著馬步的,可這時候卻已完完全全蹲在了地下。
“喂!你!
“啊?”黃翎羽蹲在地上,抬起頭來看他。
“偷懶什麼!起來扎馬步。”
“不要。”黃翎羽搖頭,就是不願意。
簡直,簡直比朝裡那些奸臣小人要可氣一百倍!若是那些奸佞之徒,他還好有千百種手段去整治。可這人,又被二師父護在羽翼下,卻還又膽敢光明正大地違背二師父的命令。
黃翎羽斜覷慕容泊涯一眼,才又心不甘情不願地解釋:“肖掌事讓我蹲兩個時辰,又沒說一定要蹲馬步,愛怎麼蹲可不就由著我了麼。”
慕容泊涯仔細一想,昨夜先生說的的確是“翎羽就蹲兩個時辰好了”,這人就這麼會鑽空子,差點沒把他岔過氣去。他正張著嘴想要教訓他呢,黃翎羽卻呼的站了起來,馬步扎得穩穩的。
慕容泊涯一看,原來是張管賬從伙房裡出來了。說來也巧,懷戈當裡設了管賬的和管錢的各一名,管賬的姓張,大家就叫張管賬;管錢的姓錢,大家就叫錢管錢,這倒順口好記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