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母憂去官。起為驍騎將軍,累遷侍中,與侍中孔恂、王恂、楊濟同列,為一時秀彥。武帝嘗會公卿籓牧於式乾殿,顧濟、恂而謂諸公曰:“朕左右可謂恂恂濟濟矣!”每侍見,未嘗不諮論人物及萬機得失。濟善於清言,修飾辭令,諷議將順,朝臣莫能尚焉。帝益親貴之。仕進雖速,論者不以主婿之故,鹹謂才能致之。然外雖弘雅,而內多忌刻,好以言傷物,儕類以此少之。以其父之故,每排王濬,時議譏焉。
齊王攸當之籓,濟既陳請,又累使公主與甄德妻長廣公主俱入,稽顙泣請帝留攸。帝怒謂侍中王戎曰:“兄弟至親,今出齊王,自是朕家事,而甄德、王濟連遣婦來生哭人!”以忤旨,左遷國子祭酒,常侍如故。數年,入為侍中。時渾為僕射,主者處事或不當,濟性峻厲,明法繩之。素與從兄佑不平,佑黨頗謂濟不能顧其父,由是長同異之言。出為河南尹,未拜,坐鞭王官吏免官。而王佑始見委任。而濟遂被斥外,於是乃移第北芒山下。
性豪侈,麗服玉食。時洛京地甚貴,濟買地為馬埒,編錢滿之,時人謂為“金溝”。王愷以帝舅奢豪,有牛名“八百里駁”,常瑩其蹄角。濟請以錢千萬與牛對射而賭之。愷亦自恃其能,令濟先射。一發破的,因據胡床,叱左右速探牛心來,須臾而至,一割便去。和嶠性至儉,家有好李,帝求之,不過數十。濟候其上直,率少年詣園,共啖畢,伐樹而去。帝嘗幸其宅,供饌甚豐,悉貯琉璃器中。蒸肫甚美,帝問其故,答曰:“以人乳蒸之。”帝色甚不平,食未畢而去。
濟善解馬性,嘗乘一馬,著連乾鄣泥,前有水,終不肯渡。濟雲:“此必是惜鄣泥。”使人解去,便渡。故杜預謂濟有馬癖。
帝嘗謂和嶠曰:“我將罵濟而後官爵之,何如?”嶠曰:“濟俊爽,恐不可屈。”帝因召濟,切讓之,既而曰:“知愧不?”濟答曰:“尺布斗粟之謠,常為陛下恥之。他人能令親疏,臣不能使親親,以此愧陛下耳。”帝默然。
帝嘗與濟弈棋,而孫皓在側,謂皓曰:“何以好剝人面皮?”皓曰:“見無禮於君者則剝之。”濟時伸腳局下,而皓譏焉。
尋使白衣領太僕。年四十六,先渾卒,追贈驃騎將軍。及其將葬,時賢無不畢至。孫楚雅敬濟,而後來,哭之甚悲,賓客莫不垂涕。哭畢,向靈床曰:“卿常好我作驢鳴,我為卿作之。”體似聲真,賓客皆笑。楚顧曰:“諸君不死,而令王濟死乎!”
初,濟尚主,主兩目失明,而妒忌尤甚,然終無子,有庶子二人。卓字文宣,嗣渾爵,拜給事中。次聿,字茂宣,襲公主封敏陽侯。濟二弟,澄字道深,汶字茂深,皆辯慧有才藻,並歷清顯。
王濬,字士治,弘農湖人也。家世二千石。濬博墳典,美姿貌,不修名行,不為鄉曲所稱。晚乃變節,疏通亮達,恢廓有大志。嘗起宅,開門前路廣數十步。人或謂之何太過,濬曰:“吾欲使容長戟幡旗。”眾鹹笑之,濬曰:“陳勝有言,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州郡闢河東從事。守令有不廉潔者,皆望風自引而去。刺史燕國徐邈有女才淑,擇夫未嫁。邈乃大會佐吏,令女於內觀之。女指濬告母,邈遂妻之。後參徵南軍事,羊祜深知待之。祜兄子暨白祜:“濬為人志太,奢侈不節,不可專任,宜有以裁之。”祜曰:“濬有大才,將欲濟其所欲,必可用也。”轉車騎從事中郎,識者謂祜可謂能舉善焉。
除巴郡太守。郡邊吳境,兵士苦役,生男多不養。濬乃嚴其科條,寬其徭課,其產育者皆與休復,所全活者數千人。轉廣漢太守,垂惠佈政,百姓賴之。濬夜夢懸三刀於臥屋樑上,須臾又益一刀,濬警覺,意甚惡之。主簿李毅再拜賀曰:“三刀為州字,又益一者,明府其臨益州乎?”及賊張弘殺益州刺史皇甫晏,果遷濬為益州刺史。濬設方略,悉誅弘等,以勳封關內侯。懷輯殊俗,待以威信,蠻夷徼外,多來歸降。徵拜右衛將軍,除大司農。車騎將軍羊祜雅知濬有奇略,乃密表留濬,於是重拜益州刺史。
武帝謀伐吳,詔濬修舟艦。濬乃作大船連舫,方百二十步,受二千餘人。以木為城,起樓櫓,開四出門,其上皆得馳馬來往。又畫鷁首怪獸於船首,以懼江神。舟楫之盛,自古未有。濬造船於蜀,其木柿蔽江而下。吳建平太守吾彥取流柿以呈孫皓曰:“晉必有攻吳之計,宜增建平兵。建平不下,終不敢渡。”皓不從。尋以謠言拜濬為龍驤將軍、監梁益諸軍事。語在《羊祜傳》。
時朝議鹹諫伐吳,濬乃上疏曰:“臣數參訪吳楚同異,孫皓荒淫凶逆,荊揚賢愚無不嗟怨。且觀時運,宜速征伐。若今不伐,天變難預。令皓卒死,更立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