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苟晞檄為從事中郎。晞與越方以力爭,鑑不應其召。從兄旭,晞之別駕,恐禍及己,勸之赴召,鑑終不回,晞亦不之逼也。及京師不守,寇難鋒起,鑑遂陷於陳午賊中。邑人張實先求交於鑑,鑑不許。至是,實於午營來省鑑疾,既而卿鑑。鑑謂實曰:“相與邦壤,義不及通,何可怙亂至此邪!”實大慚而退。午以鑑有名於世,將逼為主,鑑逃而獲免。午尋潰散,鑑得歸鄉里。於時所在饑荒,州中之士素有感其恩義者,相與資贍。鑑復分所得,以恤宗族及鄉曲孤老,賴而全濟者甚多,鹹相謂曰:“今天子播越,中原無伯,當歸依仁德,可以後亡。”遂共推鑑為主,舉千餘傢俱避難於魯之嶧山。
元帝初鎮江左,承製假鑑龍驤將軍、兗州刺史,鎮鄒山。時荀籓用李述,劉琨用兄子演,併為兗州,各屯一郡,以力相傾,闔州編戶,莫知所適。又徐龕、石勒左右交侵,日尋干戈,外無救援,百姓饑饉,或掘野鼠蟄燕而食之,終無叛者。三年間,眾至數萬。帝就加輔國將軍、都督兗州諸軍事。
永昌初,徵拜領軍將軍,既至,轉尚書,以疾不拜。時明帝初即位,王敦專制,內外危逼,謀杖鑑為外援,由是拜安西將軍、兗州刺史、都督揚州江西諸軍、假節,鎮合肥。敦忌之,表為尚書令,徵還。道經姑孰,與敦相見,敦謂曰:“樂彥輔短才耳。後生流宕,言違名檢,考之以實,豈勝滿武秋邪?”鑑曰:“擬人必於其倫。彥輔道韻平淡,體識衝粹,處傾危之朝,不可得而親疏。及愍懷太子之廢,可謂柔而有正。武秋失節之士,何可同日而言!”敦曰:“愍懷廢徙之際,交有危機之急,人何能以死守之乎!以此相方,其不減明矣。”鑑曰:“丈夫既潔身北面,義同在三,豈可偷生屈節,靦顏天壤邪!苟道數終極,固當存亡以之耳。”敦素懷無君之心,聞鑑言,大忿之,遂不復相見,拘留不遣。敦之黨與譖毀日至,鑑舉止自若,初無懼心。敦謂錢鳳曰:“郗道徽儒雅之士,名位既重,何得害之!”乃放還臺。鑑遂與帝謀滅敦。
既而錢鳳攻逼京都,假鑑節,加衛將軍、都督從駕諸軍事。鑑以無益事實,固辭不受軍號。時議者以王含、錢鳳眾力百倍,苑城小而不固,宜及軍勢未成,大駕自出距戰。鑑曰:“群逆縱逸,其勢不可當,可以算屈,難以力競。且含等號令不一,抄盜相尋,百姓懲往年之暴,皆人自為守。乘逆順之勢,何往不克!且賊無經略遠圖,惟恃豕突一戰,曠日持久,必啟義士之心,令謀猷得展。今以此弱力敵彼強寇,決勝負於一朝,定成敗於呼吸,雖有申胥之徒,義存投袂,何補於既往哉!”帝從之。鑑以尚書令領諸屯營。
及鳳等平,溫嶠上議,請宥敦佐吏,鑑以為先王崇君臣之教,故貴伏死之節;昏亡之主,故開待放之門。王敦佐吏雖多逼迫,然居逆亂之朝,無出關之操,準之前訓,宜加義責。又奏錢鳳母年八十,宜蒙全宥。乃從之。封高平侯,賜絹四千八百匹。帝以其有器望,萬機動靜輒問之,乃詔鑑特草上表疏,以從簡易。王導議欲贈周札官,鑑以為不合,語在札傳。導不從。鑑於是駁之曰:“敦之逆謀,履霜日久,緣札開門,令王師不振。若敦前者之舉,義同桓文,則先帝可為幽厲邪?”朝臣雖無以難,而不能從。俄而遷車騎將軍、都督徐兗青三州軍事、兗州刺史、假節,鎮廣陵。尋而帝崩,鑑與王導、卞壼、溫嶠、庾亮、陸曄等並受遺詔,輔少主,進位車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加散騎常侍。
咸和初,領徐州刺史。及祖約、蘇峻反,鑑聞難,便欲率所領東赴。詔以北寇不許。於是遣司馬劉矩領三千人宿衛京都。尋而王師敗績,矩遂退還。中書令庾亮宣太后口詔,進鑑為司空。鑑去賊密邇,城孤糧絕,人情業業,莫有固志,奉詔流涕,設壇場,刑白馬,大誓三軍曰:“賊臣祖約、蘇峻不恭天命,不畏王誅,兇戾肆逆,幹國之紀,陵汨五常,侮弄神器,遂制脅幽主,拔本塞原,殘害忠良,禍虐黎庶,使天地神祇靡所依歸。是以率土怨酷,兆庶泣血,鹹願奉辭罰罪,以除元惡。昔戎狄泯周,齊桓糾盟;董卓陵漢,群后致討。義存君親,古今一也。今主上幽危,百姓倒懸,忠臣正士志存報國。凡我同盟,既盟之後,戮力一心,以救社稷。若二寇不梟,義無偷安。有渝此盟,明神殘之!”鑑登壇慷慨,三軍爭為用命。乃遣將軍夏侯長等間行,謂平南將軍溫嶠曰:“今賊謀欲挾天子東入會稽,宜先立營壘,屯據要害,既防其越逸,又斷賊糧運,然後靜鎮京口,清壁以待賊。賊攻城不拔,野無所掠,東道既斷,糧運自絕,不過百日,必自潰矣。”嶠深以為然。
及陶侃為盟主,進鑑都督揚州八郡軍事。時撫軍將軍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