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如此嚴謹。耶律卿所言不無道理,只是不曾想,區區尋常雁舞,倒是風靡到金朝,金朝子民竟如此仰慕我大宋風采,既是來客,朕便應允你。今朝有酒今朝醉,朝歌暮弦圖逸樂,此番倒是令朕見識了金朝的風雅有趣,只是那優伶現今不知何處,若不在宮內,怕是隻得擇日宣旨,再請各位使臣欣賞,朕定當滿足了使臣們的願望。”
耶律顏聞此言,眉頭微皺,擺明了諷刺金朝貪圖享樂,看樣子這宋孝宗是準備糊弄自己了。他剛準備再說什麼,卻見完顏匡出席,拱手說道:“謝官家恩典,我等豈敢勞煩官家,想必耶律大人初次來到大宋,酒喝多了發昏,才敢殿前提此要求,還請官家恕罪!”說完,他將那耶律顏直接強拉了回去。
耶律顏明顯不滿,聲音幾乎從牙縫裡擠了出來:“你攔我作甚?你才喝多了胡言亂語!”
完顏匡端坐閉目,沉沉道:“不可因你一人之意,拉整個使臣隊以及兩朝盟約與你陪葬。”
耶律顏沉默片刻,冷哼一聲,坐了回去。
而官家這邊話說出去了,自然是要裝裝樣子讓人找一找楊桂枝的。
“來人,立刻派人去尋那女子,若有訊息,速速來見。”官家說道。站在一旁的太監自然意會,話音落下,一個眼神,小太監心知肚明,離了宴席,也沒去找楊桂枝,只是尋了處角落偷摸休息去了,待時間長了再回去,說聲沒找到,此事便也罷了。
然而,誰知那小太監前腳剛出梅亭。另一邊,桂枝便是抱著琴來了梅亭後院,遠遠地瞧見了大席上百官及官家,她深吸了一口氣,待在後方靜候傳喚。
半炷香後,見毫無音訊,官家乾咳幾聲,下方眾人息聲附耳。
“怎還不見來報,那女子便如此難尋嗎?”
話是說給金朝使臣聽的,眾人心知肚明。有完顏匡壓著耶律顏,後者也斷不會再說什麼。
孝宗想著不如趁此將宴會結束,各自散了。於是,他便輕嘆一聲,剛欲再度開口,可下一刻,百官卻紛紛變了臉色!
卻見梅亭後方,楊桂枝執琴而出,正緩緩踱步而來!
滿朝中,認識楊桂枝的不在少數。其中跟著太子趙惇來的趙擴最是驚訝,誰都明白,楊桂枝此時不該出現。可她為什麼來了呢?
如果楊桂枝今天給金人表演了,那可就證明,宋主甘心屈於金人,大宋的面子,該往哪裡放?
一時間,官家,百官,就連金臣使臣隊眾人都愣住了。
梅亭後方的餘尚儀以及其餘四位司樂在此時也愣住了,餘尚儀的手抓在門框外,她們早就接到了通知,不許再出去表演,可是楊桂枝此時不是應該在尚儀局待著嗎?
怎又會出現在此?
席下,金使隊中的耶律顏緊盯著後者,一看到對方的臉,他瞬間就明白了此女的名氣為何那麼大。
而在他後方,一直感覺無聊至極的完顏璟也是心頭一顫,與轉目看向他的完顏匡對了個眼神,他倆都是見過桂枝的人,自然認識。
“雖然挺想見你的,但……”完顏璟有些頭疼,“萬不該是此時啊!”
趙擴幾乎是看著桂枝從旁邊走過去的。他的心都快跳出來了,當著皇爺爺的面兒,又不好表現出來,只能強壓著,心裡卻打著鼓。
“桂枝怎麼此時來了!完了,完了,這下皇爺爺豈不震怒?”他正在想待會該如何替她求情,哪怕求得一線生機。
就這幾步路,桂枝走得異常彆扭,因為這些人的目光很怪,一時間她無法理解。
但站定在臺下看向官家的時候,她只覺得渾身打了個寒戰。趙昚的表情雖平靜,但眸中隱隱有一股怒意,而且看得出來,是衝著她來的。
“奴婢來遲,請官家恕罪!”桂枝先是跪倒在地,叩首說道。
孝宗嘴皮抖了抖,片刻後點頭說道:“好,好啊!既來了,便為今日金國外使奏上一曲吧。”
這句話,瞬間點明瞭桂枝。
從官家的語氣中可以聽出,事情怕不是那麼簡單的,官家向來對金態度強硬,怎會如此客氣?
眼下,定是自己來得不是時候了。但沒辦法,來都已經來了,此時轉身就走,更是掉腦袋。
桂枝踱步至場中一處空出來的涼亭,此處名為梅亭,亭亭從立,中間這座最大,也更寬闊且四周都看得到此處。
她深吸一口氣,腦中飛速思考。
片刻後,桂枝的神色鬆弛了些,她將琴放在案前,坐於案後。
短暫的沉寂後,玉指輕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