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並不寒冷,榻上卻有大塊的冰晶,久久未融化。冰晶彷彿盛開的蓮花,花瓣上留有三個清晰的大字。我走了。柳梢呆呆地站著,突然想起臨別那日,融入風花中的一襲白衣,美得讓她未曾察覺那是一場離別。&ldo;在你完全掌控魔宮之前,我不會走。&rdo;如今卻是這簡單的三個字,帶走了所有承諾。不告而別嗎?也許離開太理所當然,才不曾放在心頭?柳梢猛地伸手,想要抹去那些字跡,最終卻沒有。她只是輕輕地哼了聲,若無其事地道:&ldo;走了啊……正好。&rdo;正愁該怎麼應付盧笙他們呢!誰稀罕。柳梢心裡說,轉身,賭氣般地趴到溼漉漉的花榻上。。冥海中,妖歌乍起,清亮破空,直衝鬼氣虛月。晶瑩剔透的水祭臺上亮起一片奇異的、天藍色的光芒,極度的柔和,彷彿要融化冥界萬物。臺下萬人肅立,鴉雀無聲。阿浮君轉身,慢步走出祭臺範圍。少女披著水絨披風,立於鬼火之間,猶如初出淤泥的弱蓮。她呆呆地看著他走近,艱難地道:&ldo;你們……&rdo;腳步略停,他隨手抹去她眼角那滴淚,平靜地道:&ldo;這是他的選擇,我還有事,你回去吧。&rdo;說完就從她身旁走過。&ldo;對不起。&rdo;低低的哽咽聲。小手下意識地伸了伸,似乎想要拉住他。瞬間的遲疑,終是錯過。。仙界的傍晚,風吹,夾著淡淡的暖意,吹乾了花榻,吹乾了面頰。花瓣又飄飄悠悠地落下,如同夢境的美麗。夢醒,再沒有見到溫柔的臉,面前的冰晶卻已經開始消融,三個字逐漸變得模糊……終於,冰完全化為水,字也消失了。柳梢靜靜地在榻上趴了一天,一動不動地望著那攤水跡,到半夜,忽然有兩行淚流下來。 罪業天怒天地茫茫妖氛起,直捲入妖界。人間四方靈木伏首,妖獸仰天長嘯,散妖循氣歸界,異變驚朝野,仙門武道奔走相告。妖界之內,慘淡碧雲鋪天蓋地,妖風肆虐,群妖皆無故顫抖,無數木靈競相奔走,地精歡叫嘻戲,一道道魅影在空中飛竄,桀桀怪笑,慶賀著又一位天妖的降世。新的強者誕生,卻無人知其底細,百妖陵極度緊張,妖君鷹非急召午王撤兵回朝。魔界虛天倒沒受多大影響,柳梢得到稟報,對著信鏡怔怔地看著了許久,衝出魔宮,直奔地底冥海。地海邊,妖兵阻攔:&ldo;無午王手令,不得通行。&rdo;&ldo;讓開!&rdo;柳梢厲喝,急速闖過,將幾個妖兵震飛。前方得信,鷹如親自率兵圍過來。長眉高挑,白髮銀袍,半邊雪臂露在外,鷹如執一柄精巧的銀色大弓,背上負黑色箭筒,後方妖陣森嚴,上空督陣妖將有十數名,足見百妖陵圍殺白衣的決心。柳梢停下來,語氣不善:&ldo;鷹非下了撤兵令,你敢不接?&rdo;鷹如不再偽裝親切,出陣應答:&ldo;寄水族未滅,白衣未死,百妖陵大敵不除,如何撤兵?&rdo;柳梢大罵:&ldo;忘恩負義!虧得訶那還念著你們的交情,他那天就不該放你走!&rdo;&ldo;我就是要毀了他,毀了寄水族,哼,還有那個阿浮君!&rdo;&ldo;你瘋了!&rdo;&ldo;那又如何?&rdo;鷹如挑釁,&ldo;此路遍佈妖陣,魔尊敢探陣否?&rdo;這是用來針對訶那的大陣,一個人修為再高,面對成倍的陣力也難全身而退。柳梢不會再受這種激將法影響,她怒視鷹如半晌,忽然氣定神閒了:&ldo;你別虛張聲勢,又有天妖現世,百妖陵多一個大敵,自顧不暇,冥尊是不會妥協了,這場談判已經沒必要進行下去,你們不可能剿滅寄水族,你也沒借口繼續駐留冥海,我就不信鷹非真會讓你胡來。&rdo;手指收緊,鷹如眼波亦轉,輕輕敲著弓背:&ldo;你急著趕過來,莫非白衣已經回到寄水族了?這個理由足夠支援本王繼續駐留。&rdo;&ldo;隨你嘍,&rdo;柳梢拍拍手,曼聲道,&ldo;本座還真不怕這小小妖陣,就怕自己下手沒輕重,傷了魔妖兩界和氣,午王你回去不好交代啊。&rdo;鷹如道:&ldo;別忘了……&rdo; &ldo;別忘了百妖陵可以跟仙門合作?&rdo;柳梢&ldo;哈&rdo;地笑了聲,揚手揮開黑色披風,露出裡面的鮮綠衣袍,眉間柳葉紋瞬間轉赤,她舉步邁向妖陣,足下滾滾氣浪先行,殺意逼人,&ldo;仙門向來不管外界事,指望他們幫忙,別做夢了!百妖陵還沒站穩,又添對手,本座勸你別白白消耗戰力了,本座背後是整個魔宮,不是仙門,不介意插手,現在是我在威脅你。&rdo;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