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淮年仔仔細細看了嫣兒一眼,驚訝道:“這位姑娘……不是西野國人麼?怎會在此處?”
“哦?”皇甫明卿尾音微微上挑,顯然這個答案出乎他所料。
蘇淮年笑得越發歡了,對著皇甫明卿歉然道:“殿下有所不知,先前我曾誤入朔平鎮,因為身份被人抓了送進當地的妓院。幸虧……蕭副將他們來得早,不然我此刻或許已不能站在這裡了。而這個人——”
她伸手直直指向嫣兒,道:“我在那青樓中見過,她便是那裡的人。也曾莫名設計我。”
無論嫣兒先前說了什麼,都抵不過她的身份。蘇淮年不知嫣兒打的什麼算盤,莫名其妙一遍一遍欺凌她,真當她軟柿子好捏麼?不過是仗著她絕不會提那樁骯髒的事情罷了。
她的一腔鬥志完全被嫣兒挑起,冷冷看著她,眼中沒有任何溫度。
嫣兒顯然也訝異她的表現,但她只微微一愣,甚至面上笑容都沒有收斂,嫋嫋娜娜走上前來,站定在蘇淮年面前,眼睛是看著她的,話卻是對皇甫明卿說的,“殿下,這實在是一樁誤會,我本是鄢國人,小時候被人販子拐了,賣到那朔平鎮上的青樓中去的。”
她接著又道:“今日來這裡,是想見見蘇姑娘,也替先前的事情說一句對不住,那時實在是誤會。蘇姑娘——”
她親親熱熱拉著蘇淮年的手,滿面歉然道:“真的對不起,當日我並不是故意丟下你跑的,原本你與我遭遇相似,外面打仗時我應該帶著你一起,但我畢竟只是一介弱女子,沒有能力帶著你一起逃命。幸好你運氣很好,被人救下了,不然我真的要愧疚死的。”
蘇淮年發誓,此生都沒有見過她這樣好的演技。便是臺上那些戲子,也沒有她變臉這樣快的。
皇甫明卿問道:“蘇姑娘,真是這樣麼?”
蘇淮年默了片刻,點點頭,笑道:“我不知道,嫣兒姑娘這樣說,興許真是我誤會了。”
皇甫明卿的眼睛在她們二人身上逡巡片刻,笑得高深莫測,“你們二人的說法有些不同,這位嫣兒姑娘同我說——”
他頓了頓,接著道:“嫣兒姑娘同我說,她不僅是你的舊識,還知道你的身份。你是天玄宮的後人。”
蘇淮年臉上一僵,驚訝道:“天玄宮是什麼?”
皇甫明卿但笑不語,一旁的嫣兒會意,道:“蘇姑娘,你就別隱瞞了,先前在樓裡的時候,你不是曾經提到過一句?況且姑娘你有那樣驚天的手藝,這世間恐怕只有天玄宮才能出這樣的人才。”
又來了,這女人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簡直另蘇淮年折服。
她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扶額笑道:“嫣兒姑娘這段時日莫非是受了什麼刺激?我說過這些話麼?緣何我一點印象也沒有?”
兩人在嘴皮子上打著仗,蘇淮年幾乎是要將畢生心力用上去才能勉強自己說出這麼曲折複雜的話來。但是她不能放鬆,這女人不知從何處得來的這個訊息,分明來者不善,她不得不防。
一時僵持不下,有小兵跑過來,一直站在門口的丁立聽了片刻,忽然進來道:“殿下,蕭副將來了。”
皇甫明卿點點頭,一個黑色的身影遠遠走了過來。
眼看著蕭諾越走越近,蘇淮年心中竟然奇異地平靜下來。
蕭諾說得對,無論她此前做了什麼事,對她造成了什麼影響,她的本意從來就不是傷害自己。
她心中有一些酸澀感,一點一點脹開來,讓她眼中也忍不住開始酸。她才剛剛面對了一場無形的交鋒,從來不曾試過與人勾心鬥角,此刻見到蕭諾,才覺出了滿心的疲累。
蕭諾越走越近,在看到蘇淮年身旁的那個人後,眉頭卻慢慢皺了起來,待走到蘇淮年面前站定,她緊緊地盯著嫣兒,滿臉震驚,伸了手在半空中,半天沒有落下。
蘇淮年疑惑地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嫣兒,後者臉上是同蕭諾如出一轍的震驚。
蕭諾莫名地開始輕微顫抖,甚至連聲音也帶了顫,她一直手停在半空中,不可置通道:“阿年?”
☆、失散姐妹
蘇淮年從前不信命,甚至從未在意過命運。但現下她開始相信,命運如同一張巨大的棋盤,他們只是盤面上微不足道的小棋子,進退攻守之間,自以為勝券在握,豈料每一場遇見皆是定數,半點由不得自己。
她從未想過,她此生遇到過最惡毒的一個人,以及她曾經最信任的人,竟會是這樣的關係。
她曾刻意遺忘許多事,諸如那個兵荒馬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