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柔軟而堅強:“我不做。”
“不做,你要看著曲家滿門覆滅麼,霖王說了,此番事敗,曲家便無需再存於世間了。”曲天雄緊隨而至,雙眸微紅,痛徹心扉的捶胸頓足,大聲怒罵:“元參,你不做,曲家若是大廈傾倒,你又能獨善其身麼,你視他們為至交,不願背叛利用,那麼曲家呢,曲家滿門皆是你的骨肉至親,好,就算你不在意其他人的生死,那麼,你能眼睜睜的看著曲蓮去死麼,你護佑了她十數年,你能置她的生死於不顧麼。”
曲元參神情決然而複雜的搖了搖頭:“當年我連累了月姨娘枉死,如今自然不能看著她的女兒枉死,可是父親,我不會助紂為虐的,若真有覆滅的那一日,我自會用性命去保曲蓮一命,若,若保不了,我就陪她一起死,算是以此贖罪了。”
暴雨如注,從虛空中倒灌而下,嘩啦啦的雨聲恍若驚雷,直入雲霄。
“你,”曲天雄高高揚起巴掌,卻擦著曲元參的臉皮兒輕輕落下來,話音戛然而止,他氣急無言的嘆了一口氣,衣袖重重一甩,噼啪輕響,轉身就走。
曲元參立在廊下,看著曲天雄的身影融在濃濃雨霧中,有了幾分蒼老之意,他心間哀涼乍起,身形一晃,踟躕片刻,終於還是沒有追上去。
“老爺,大姑娘回來了。”長隨撐著傘緊隨曲天雄的身側,壓著聲音沉沉低語,他心中生疑,自打曲蓮出嫁後,便再未踏進過曲家的大門,他並不清楚這二人之間出了何事,只知道曲天雄曾多次傳信給她,請她回府一敘皆被她拒絕,不知今日卻是為何,竟突然冒雨回來了。
曲天雄聞言身形一滯,若有所思的回望了一眼曲元參所在的方向,在雨中思忖片刻,眸光微縮,冷冷道:“走。”
濛濛雨霧中,有個女子撐著傘,靜靜立在庭前,看著長雨不停歇的落下,她如雲的偏髻低垂,簪著鎏金紅寶牡丹珠釵,一襲鵝黃裙衫滿繡著深紅淺粉的櫻花,雨絲輕繞,恍若春意闌珊,整個人氣韻溫婉,嫻靜柔媚。
聽到遙遙之處的水聲與腳步聲,她慢慢抬眸,赫然就是嫁為人婦的曲蓮,她眉宇間蘊著淡淡的水霧繚繞,可仔細看下來,卻又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同。按著時日算下來,此時的她應該大肚凸起,離臨盆不遠了,可不知為何,她卻腰肢纖細,沒有半點懷胎之像。
見曲天雄走到庭前,曲蓮彎下盈盈一握的腰肢,絲毫不錯的款款行禮:“女兒,給父親請安。”
曲天雄有些詫異的眉心微蹙,與曲蓮並肩而立,並未看她一眼,只遙遙望向不停歇的雨幕,皮笑肉不笑的揶揄了一句:“你我父女,就不必如此惺惺作態了。”
曲蓮杏眼微眯,閃動著以前從未有過的冷光,似笑非笑點點頭:“女兒也不想裝出一副父慈女孝的模樣,父親既如此說了,女兒恭敬不如從命,父親叫女兒來,有事就直說罷,不必兜圈子了。”
長隨躲得遠遠的,隔著雨霧,一眼接一眼的偷瞄二人朦朧的身影,嘩嘩作響的雨聲掩蓋了他們的聲音,他想破了腦袋,也想不通,原本父女情深的兩個人,怎麼會變成如今這樣明裡和氣平靜,暗裡劍拔弩張的模樣。
雨聲淅瀝,曲天雄直直望住雨霧深處,神情平靜:“曲蓮,為父說的那樁事,你做,還是不做。”
曲蓮目不斜視,只挑唇溫溫柔柔的輕笑,如同細雨撲面,細潤微涼:“父親,女兒乃是外嫁之女,就不好插手孃家的事了罷。”
曲天雄早料到曲蓮會有此一說,不慌不亂的沉聲道:“可是你還姓曲,還流著曲家的血。”
曲蓮微微側目,譏諷的輕笑:“父親莫非忘了,我身體裡還流著母親的血。”
“若你母親還活著,也不願看著曲家就此覆滅。”曲天雄冷言冷語的追了一句。
曲蓮聽得此話,卻陡然揚聲大笑:“母親若活著,只怕比我更想看著曲家覆滅罷。”她的聲音變得又尖又利,聲嘶力竭的大喊了起來:“母親當年是如何身死的,你我都心知肚明,如今你要我捨出性命去偷七星圖中的秘密,去保住曲家的榮華富貴,去保住你的長命百歲,你覺得,我會答應麼,你覺得,母親會死的安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