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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八回 玉竹

揚便是笑了,眉心微蹙便是怒了,情緒皆淡淡的如淺墨,這樣的憤怒還是頭一回,真不知是從何而來。

次日晚間,玉竹照例領了侍女,提著食盒去了書房,卻吃了個閉門羹,書房裡黑漆漆的一片,空無一人,只有一個小廝立於門前,玉竹落寞問道:“老爺呢。”

“回夫人的話,老爺還未回來。”

“去接老爺回府的人是如何說的。”玉竹微微蹙眉,捂了心口問道。

“這......這,老爺說還有些公事要忙,要夫人先歇著。”小廝戰戰兢兢的回話,彷彿有什麼不可對人說的隱秘,側目瞧見玉竹愈發陰沉的面色,他登時再不再多說什麼。

玉竹轉身離去,方才緩行了幾步,卻又猛然轉過身來,疾步衝到門前,指尖觸碰到有些斑駁的紅漆,微微一頓,她猛然推開房門,藉著昏暗的燈光,瞧見了桌上的名帖,上頭簪花小楷寫的幾個字,刺得她眼眸微痛:“風荷水閣”。

她的面色愈加蒼白,久居於此地的人,怎麼會不知道風荷水閣的名頭,那是個故都最有名氣的青樓,居於此地的男子,十有**都去過此處。

她捂著心口,呼吸中帶著絲絲疼痛,倚在門邊緩了半響,滿面苦笑著搖了搖頭,最怕最擔心的事,終於還是沒有躲過去,原來幾多生死相隨終是難敵過風花雪月。其實這在尋常夫妻間本是尋常事,可她這般在意只因為他們並非尋常夫妻,他們經歷了太多的生死,才會難以容忍第三個人的存在。

至此後一連半個月,玉竹便再未見過白商陸的面,她仍舊每日親手製了糕點湯羹,命人送過去,只是再沒有隻言片語給他。

玉竹將自己圈在了後院,將那些與自己有關,或是無關的紛紛擾擾,統統關在門外,將看不到的與聽不到的,都當作是不存在的,人常說,耐得住寂寞,才能守得住繁華,可如今她渴望的相敬如賓似乎正慢慢遠去,繁華也只能是欺得了旁人,騙不了自己的寂寞。

夜色中的風荷水閣正是熱鬧喧囂剛剛起了個頭兒,漸次亮起琉璃光華,淺笑軟語和著夜風越飄越遠。白商陸邁著微醺的步子出了水閣,一路往改了名頭的駙馬府,現如今的白府行去,自那日洞房花燭後,宿在書房成了他的尋常事,而自從在風荷水閣遇到了半楓荷,每日在此處流連到子時才回府也成了尋常事,他今日回的算是早的了。

白商陸手中彷彿還提著個描的精緻的盒子,裡頭盛了支白玉簪子,是他前幾日親手繪的花樣子,請了能工巧匠雕的,原以為他是要送給相好半楓荷的,誰想他在水閣裡轉了一圈,又原封不動的帶了出來,其實這一日是玉竹的生辰,原就是因著她出生在春日裡,滿院子如翠玉般的竹子,才取了這麼個小氣卻生機盎然的名字,原來白商陸一直都記得這個日子。

玉竹住的院落裡頭遍植翠竹,一場春雨過後,洗的竹林通透凝碧,遠遠望去當真如一塊翠玉,如今掩在夜色中,白商陸手中的風燈照遍竹林,直如翡翠綠光。

玉竹與白商陸雖為夫妻,卻分房而住,兩人想見上一面,還得跨前院穿後院,白商陸說是宮中舊例,有時也會暗自罵上一句什麼狗屁舊例,簡直是不人道。他與玉竹的日子過的疏離客氣,漸漸的,十天半個月才見次面也成了尋常,見了面略點點頭便算是親厚。

“公主呢。”白商陸踱了幾步,踟躇著輕叩房門,開門的是玉竹的貼身侍女,在陳國時,石決明怕玉竹身邊無可靠的人伺候,做主將她的貼身侍女留了下來,後來又一同放回黎國故都。

“老爺回來了,公主已歇下了。”

白商陸眸中清晰的劃過一絲失落,連淡笑亦是苦澀的,點點頭道:“如此,我進去看看罷。”

侍女側了側身,讓出內室的一番景象,房內燈火如豆,夜風拂過,曳地的青色如紗帳幔微動,玉竹背身兒躺在榻上,一襲如瀑烏髮散落在床沿,薄薄錦被勾勒出她纖弱的身量,瞧著彷彿比初回故都時更瘦了幾分。

自打見過了那張名帖後,玉竹的面上就始終淡如靜水,悲喜不驚,所有情緒皆斂的一絲不漏,活的如枯井般了無生趣。她如此模樣,令人有種不祥的預感,人生本就有太多的不許這樣,不能那樣,若是再連哭與笑都不能肆意而行,早早晚晚都會熬到乾涸,成了枯井。

白商陸欠身想要撫一撫她,手卻在半空中懸住,一動不動,只片刻功夫,已極快的收回到袖中,連帶那簪子一併收了回去,少有的愁苦神情一閃而過,便默然無聲的退了出去。

本以為他會就此走了,誰想這廂房門一關,他便就著牆根洩了氣,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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