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貌和熱情都該是男人難以招架的殺手鐧,子皙,你的豔福當真是不淺。
長春殿裡,鋪著絳色鳳穿牡丹毯,九醨百合圓鼎裡點著銀炭暖氣騰騰,遮蔽殿外的寒冷。屏風前擺著紫檀木雕花大椅,曄磬翾才要坐下,發現榆木雕花六角桌上擺著一個繡盤,繡盤裡的明黃色綢緞顯得十分耀眼,那綢緞是上號的冰絲綢緞,江南所產,一年也只有一匹,如此矜貴,能用它的世間能有幾人?
心頭一緊,面色如常。
“妹妹這衣裳是繡給繡給陛下的吧,這樣好的繡工不亞於宮中的繡娘,在加上心思,世間難得!”
“姐姐取笑了。”宓幽嬌嗔地從曄磬翾手中拿回繡盤,轉手交給貼身婢女翠菊,“還不趕緊收起來,叫皇后娘娘看見了笑話。”
“依翠菊看,皇后娘娘誇娘娘您也沒跨錯,陛下的裡衣從公子府開始就都是娘娘您親自打理的,若是不好,陛下能安心穿上?皇后娘娘,您說可是這個理不是?”
果然是護國公府裡出來的丫鬟,伶牙俐齒得很有大將風範,這番明擺著是叫囂,聽得喜桂心中咬牙切齒。
“放肆,姐姐跟前豈容你放肆?還不向姐姐請罪?”
翠菊跪地請罪,認真而謙卑,“奴婢該死,一時口不擇言,還望皇后娘娘責罰。”
“翠菊是給我從孃家出來的丫頭,素日裡怕是我對她放縱慣了,如此放肆,姐姐要打要罰的儘管,也不用看我的面子,這丫頭我是管不住了,在繞是這樣,打發了你出去才省心。”
奴婢認錯,主子發怒,如此唱合任誰看不出來裡頭的故事?
莫說曄磬翾不能為這一句玩笑話真生氣,就算今日是天大的事兒,這般情景,她也不能生氣,不然豈不顯得她太小肚雞腸了。
“妹妹何須如此動怒,翠菊不過是一句玩笑話,再者,她說的也的確是事實。妹妹心靈手巧,賢良淑德,將陛下伺候得這樣好,我高興、感激還來不及呢,又怎會真的生氣?妹妹看在我的面子上,就饒了她這一遭吧,啊!”
“還不謝謝皇后娘娘!”
“謝謝皇后娘娘,謝謝皇后娘娘!”
“還不趕緊去準備差點。”
“是。”
翠菊連滾帶爬地出了長春殿,曄磬翾笑而不語。
“翠菊的混賬話姐姐千萬別往心裡去,若論賢德,妹妹是騎上千裡馬也趕不上姐姐的。姐姐不在的日子,妹妹才敢越主代庖,如今姐姐回來了,這些功夫可是要還給姐姐。”
“你我同是侍奉皇上,莫不是妹妹見我回來,就想躲懶不成?”
這種宮廷裡四兩撥千斤的太極話,如若今時今日她還不會,那她就真只能呆在琅中山裡,永不要出來了。
“姐姐的針黹功夫定是要比妹妹強上百倍,妹妹不想出醜罷了,以後這為陛下做衣裳之事還是還給姐姐好了,免得平白叫別人看了妹妹的笑話。”
宓幽撒嬌嗔語說著這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的玩笑話,但落在曄磬翾心裡就是重重的一錘,悶悶的疼。
想起她唯一為他做過的針黹,只有那隻荷包,那隻不堪入目的荷包,上面歪歪扭扭如蜈蚣一般的縫線與剛才那平滑如白描般細膩的縫線相比,更是無地自容。
娘子為夫君製衣,人間佳話一曲,只是她將這首曲子唱得不能入耳的難聽,最終也只能任憑旁人搶了去。
“回娘娘,皇后娘娘走遠了。”
宓幽送走曄磬翾後沒有進屋,立在迴廊裡吹著冷風,面上原還帶著未及褪去的笑臉,聽到翠菊的話,笑,轉眼即逝。
“翠菊,你說她是不是很美?美得就像九天仙女一般,怪不得陛下對她這般念念不忘,不願多看我兩眼。”
“翠菊覺得娘娘才是最美,哪裡是她所能比的?陛下又”
一記冷光射向翠菊,叫她惶惶地住了口。
“你這馬屁拍得不高明。你知道她是誰嗎?她曾經是南翼國第一美女,世人稱之為曄傾城,傾城傾國,你懂嗎?”
從來只知道她美,卻不知道她會這樣美,看著她絕色的容貌,讓她心中發寒,害怕的浪潮一浪高過一浪的洶湧,幾乎要將她溺斃。
“娘娘,任憑她再美,只要陛下喜歡娘娘,她也是爭不過娘娘的。”
“喜歡?陛下喜歡我?”宓幽仰頭大笑,這笑比這冬日裡的北風還要冷。
“我愛他如命,他愛她勝過命,叫我如何去爭?”
作者有話要說:宓幽是個可憐的女人,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