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忙間,宴長寧想了一個俗不可耐的藉口:“母后去更衣,馬上就回來。”
元天禕爬了起來,下床穿上鞋子說:“我也想如廁。”宴長寧無法,只得帶他去。一大一小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元胤無奈的嘆氣,也許只有兩個孩子才能挽留住她。
宴長寧恢復記憶之後,太極宮冷了許多,平日裡最會說話的琉螢此刻也噤了聲,送上早點之後快步退了出來,拍著胸脯對琉光和琉璃說:“娘娘現在好可怕,如果不是有太子在,我都快被凍僵了。”
琉光琉璃對視一眼,雙雙搖頭,現在宴長寧並不讓她們伺候著,她們想勸幾句也說不上話。“你們說,娘娘會不會走?”琉螢端著托盤問道。
琉光琉璃說不準,聽琉螢說胡話,忙訓斥道:“不許胡說!”琉螢捂著嘴,知道說錯了話不敢再多說一句。
宮內平靜依舊,虞燕來的人送出的訊息沒有半點用處,難道這一招並不奏效?按理說,宴長寧會大肆吵鬧一番才是,怎會這般平靜?
虞燕來不置信地問道:“那兩個人呢?”費盡心思才安插了這麼兩個人,可不能浪費只讓她們做傳遞訊息這一件事。
“那邊說那兩個人之後一直被安排做灑掃和打雜的活兒,根本到不到皇后的跟前,現在宮裡把控嚴格,根本打探不到半點訊息。”紅葉回稟說道。她家小姐一直圖謀著做大事,但圖謀今上的江山,會不會膽子太大了?今上那麼睿智一個人,江山怎會被女子篡奪?萬一失敗,可不是丟掉性命這麼簡單。想到老人們說的那些誅九族的事,紅葉不寒而慄。
虞燕來躺在美人榻上,望著天花板陷入沉思。現在事情毫無進展,必須和莫擎天再通氣。她寫了一封信,讓紅葉送到玄機閣。
宮中,宴長寧親自收拾了書房,晚上搬到書房休息,元天禕也因此跟著她睡書房。宮中氣氛怪異,宮人想勸上兩句但怕適得其反而不敢貿然勸鑑。宴長寧想了多日,終於決定向元胤說明心意。
元胤下朝之後,宴長寧到寢殿找他說道:“皇上如若有空,我想和您談一談。”
元胤心中升騰起不好的預感,仍應道:“好。”他進書房後宴長寧關了門,兩人面對面的跪坐在葦蓆上。
宴長寧先開口說:“這幾天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我準備回鄴國。我始終是鄴國人,鄴國亂成現在的樣子,這趟渾水我也淌定了。就算鄴國亡了,我會跟著鄴國共存亡。”
元胤欲哭無淚,顫聲問道:“一定要走嗎?這麼多年過了,你真的忍心?”
宴長寧面無表情,冷道:“你娶的是富安侯的二女兒顧清涵,並不是我。秦國的皇后是顧清涵,而不是宴長寧。與陛下做了多年夫妻的是顧清涵,也不是我。”她連著說了三個排比句,極力否認元胤所說的忍心。“除了你,霍太后和琉光她們,應該無人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如此一來很好辦,就說顧皇后突然身染重病不治身亡既可。”
“一定要如此?”元胤看向她。
宴長寧繼續道:“如此一來,對秦國來說最好不過。宴煒業和莫擎天便不能利用我來威脅你。至於天禕和承彥,我現在對他們並無記憶,更無絲毫親情可言。還有陛下您,我從來沒有愛過您,當時同意和親,是無奈之舉,兩國邦交,於我來說責任大過私情。現在兩國之間是什麼樣子,您比我更清楚,這份責任沒有了,我該盡一國公主的責任,趁現在還早,快刀斬亂麻,還請陛下成全。”她鄭重的朝元胤叩首跪拜,因早想好了說辭,平順流暢的說出這番話,聽著便覺冷酷無情。
元胤將淚水忍了回去,用與平常無意的聲音問道:“你回鄴國是為了鄴國,還是為了莫擎天?”
“為了衛風,那個曾經的青梅竹馬嗎?”提起衛風,宴長寧哽咽著笑道,“他曾經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我的姐夫,現在是楚國的皇帝,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陛下以為,我會投向他的懷抱嗎?”
元胤心中有千萬句話要問,但面對宴長寧果決的神色,他說不出口來,眼前的人已不是對他千依百順、不是他熟悉的顧清涵。是他騙她在先,他哪有資格求他原諒?“你讓我再想一想。”元胤推拒說道。
宴長寧點頭說:“希望陛下能快些給我答案。”
元胤離開書房,門嘎吱一聲關上,宴長寧仍跪坐在葦蓆上,長嘆一聲之後,眼淚落了下來,無論這件事有什麼後果,都由她一人承擔。
之後幾日,元胤照常上朝,未向身邊人透露一句宴長寧說的話,宴長寧焦躁的等著他的回應,無事可做,便到校場消磨時光。許久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