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好久沒有鬧這毛病了,今天這是怎麼了?我想著天氣涼,給你從廚房的灶上舀盆溫水來擦臉,別用屋裡的冷水洗,太冷,激得清醒過來後半夜就不好睡了。”
十分熟練的擰了一把溫熱的手巾,給他滿頭滿臉的擦了一遍,將臉上的眼淚和冷汗都擦得乾乾淨淨。
宋青書這才抬起頭來,“我沒事,牛嬸你回去睡吧,多謝你了。”
牛嬸答應了出去,“那我睡去了,謝什麼,總這麼客氣,我在這裡不就是專為了照顧你的嗎。”又對張無忌道,“教主有事就喊我一聲。”
張無忌等她出去後,又從水盆裡撈出手巾,擰擰乾拿過來,“你身上也擦擦吧,我看背心上冷汗都把衣服粘住了。”
宋青書木然坐著,任張無忌幫他解開衣服擦拭。剛才的夢中還在一心想要殺的人正忙著貼身照顧他,這情景實在有些不可思議。
等張無忌大概幫他擦好,吹熄了桌上的燭火又再躺上床來的時候才想起來要謝一聲,“麻煩你了。”
“沒什麼。”
過了一會兒張無忌又躺在黑暗裡問,“你方才夢到什麼了,喊那麼大聲?剛到濠州的那兩個月,牛嬸說你幾乎每晚都被噩夢驚醒,我就給你配了凝神丸,其實那是治標不治本的,我當時就應該多來陪陪你才是。”張無忌說著在黑暗中翻個身,面對著宋青書,凝神看著他的側臉。
一片黑暗中,十分費力也只能隱約看見他秀挺的臉頰輪廓。
“還能夢到什麼,我喊那麼大聲你不都聽見了。”
宋青書語意裡帶了點自嘲,黑暗中誰也看不見誰,無端有些放鬆,忽然想要多說兩句平時不會出口的話。
“張教主,在你們的眼中我是個敗類吧?跳樑小醜之類的角色?自己掂不清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冒冒然的就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一定要看上了峨嵋派的掌門人!幹了那麼多壞事,甚至為她‘送了命’人家也不多理睬,我死還是活在她的眼中根本就是無所謂的事情。呵,我這樣的人,被二師叔打死那也是活該吧!”
張無忌不答,主要是不想說謊話騙他,以宋青書那時的行徑看,說他是個敗類,真一點都不為過。
心中憐惜,把手從宋青書頭頸下面伸過去,輕輕摟住他的肩頭,再幫他把被子拉上來一點,“睡吧,我不該問你這個,深更半夜,你說多恐怕就要睡不著了。”
宋青書頓了一頓,張無忌感覺他是在黑暗中苦笑了一下,接著幽然道,“我也不想的,只是開始的時候一次不慎,一步踏錯,後面就一步步錯了下去,越陷越深,沒有辦法回頭了。只是我雖然死有餘辜,但我從來沒有對不起她,也沒有對不起峨嵋派,我在少林派舉辦的武林大會上受了重傷也是因為代峨嵋派出戰,可她們最後卻…………”
張無忌把手摟緊一點,他記得當時宋青書是被峨嵋派連著擔架一起扔回來的。
峨嵋派自滅絕師太以下,行事都有些蠻不講理,手段狠辣,當初五大派圍剿光明頂時,峨嵋門下雖多是女子,但所殺明教教徒一點不比其餘四派少。
張無忌看得多了,已經有些習慣,當時並沒有多想,況且他們也確實需要帶宋青書回武當給張三丰處置,峨嵋派願意主動把他交出來,也省去了一番麻煩。
現在攬著身邊摸起來還是十分瘦弱的身形,他也覺得峨嵋派此事做得不好了。
這是個十分淺顯的道理:你若是嫌棄宋青書是個奸人,怕他會汙了峨嵋派的名頭,那開始的時候就別收他入門。已經收了他做峨嵋弟子,又等他為峨嵋派出了力,被打成廢人一個時才說這話可也確實是太不厚道了。
輕聲安慰宋青書道,“峨嵋,武當素有淵源,當時二師伯他們去向峨嵋派要人,峨嵋派自然不能不給。”
宋青書淡淡道,“我那時候醒著,什麼都聽得到,二師伯他們並沒有先開口向峨嵋派要我。”
…………………
峨嵋派弟子們的住處被安排在濠州城裡的驛館之裡。
明教的總壇遠在光明頂,而近二年上至教主,下至光明左右使,五行旗,五散人主要都在中原地方活動,最近又是長期滯留在了濠州,所以就將濠州城中的驛館好生裝飾修繕了一番,充作臨時的總舵。
張無忌沒想到厚土旗的掌旗使顏垣對峨嵋派這麼敬重,竟然將他們這次來的十餘人係數安排進了驛館,掌門人周芷若的住處更是跟自己一院之隔,那裡本是趙敏的房間,竟被顏垣擅自收拾了一下就把周芷若招待了進去。
一早回來發現不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