齒地寒聲說道:“我還真是小瞧了你。”
“你的確是小瞧了我。”青夏淡淡一笑,冷然說道:“你說我是紅顏禍水也好,說我妖媚惑主也罷,說我水性揚花也可,我只想告訴你,紅顏禍水也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做的,最起碼你就不可以,你的女兒也不可以,我做到了,就有我自己的憑仗和本事。你們,不服不行。”
說罷,青夏盈盈下拜,淡笑說道:“深宮不便留宿平民女子,民女這就告退,臨走之前,還有一言想要奉送,諸位若是沒有能力幫助於他,最好就要做到安分守己,若是再這般無事生非興風作浪,親生兒子也會厭煩。皇城之內父母親情本就淡薄,還請娘娘好自為之。”
不再理會目瞪口呆的母女,青夏轉身就走出了水瑤殿,一路宮人內侍圍立,卻無一人敢於上前阻攔,燈火通明,宮牆巍峨,冰冷的風在太和宮內呼嘯吹過,驚起房簷上的群群寒鴉,漆黑的翅膀掠過天際,攪散半空中冷冽的霧水,青夏一身青白橫紋錦緞華服,雲鬢高挽,脖頸挺直,纖瘦蒼白的臉頰有著刀削雕塑的美。她站在內宮的梧桐青木之下,仰望著半空的那一輪圓月,只覺得心脈冰冷,凡世孤獨。
之炎,那就是你的親人嗎?你的母親,你的妹妹,還有那些居心叵測的兄弟們,你疾病纏身,是如何忍耐這些虛情假意裡的冷箭暗處的?這樣張揚跨扈的母親,這樣狗仗人勢的妹妹,這樣不識大體的家人,有還不如沒有!
青夏突然想起了三年前的那個夜晚,在最南邊的那座宮殿裡,錦衣華服的婦人對著自己大聲咒罵,像是瘋子一般的掙扎叫囂。與瑤妃相比,那個為了自己的理想,為了讓自己的兒子成為天下的共主,不惜捨棄生命,捨棄作為一個母親應盡的責任,捨棄兒子對自己全部的愛,死後都沒有好名聲的蕭貴妃,或者要稍微高尚一些。雖然,由始至終,她都選錯了愛的方式。
皇宮,真的是吃人的地方,在這裡,沒有親情,沒有溫暖,到處都是冰冷的石頭,夾縫裡都生長著腐敗的算計。於是,造就了楚離那樣陰暗的性格。於是,也造就了秦之炎那樣淡漠的臉孔。
而現在,她也要生存在這裡,戴上虛偽的面具,和他們誓死周旋。
青夏冷冷一笑,她的一生似乎都是為了爭鬥而生的,這是她的宿命,根本就無法逃脫,她微微仰起頭來,冷然說道:“來吧,我不會認輸的!”
既然天下沒有樂土,那就讓我用雙手開闢一片屬於自己的樂土。再也不會有人有能力從自己的手中奪走任何東西。
雜亂的馬蹄聲突然在前面響起,青夏眉梢一挑,暗道難道瑤妃真的有這個魄力要除掉自己。剛剛全神戒備的反擊,就只見一個一身月白長袍的清俊男子自遠處急速奔來,劍眉星目,眉頭緊蹙,不是秦之炎,又是何人。
青夏嘴角一笑,心頭頓時湧過一絲暖意,她笑盈盈地站在原地,招手輕聲喊道:“之炎,我在這。”
瞬間被拉入一個冰冷的擁抱之中,秦之炎的牧很涼,比在冷風中跪了五個時辰的青夏還要冷,但是他的呼吸卻很熱,急促的呼吸噴在青夏的頭頂,帶著微微的酒氣和好聞的藥香,青夏被秦之炎抱在懷裡,悶聲說道:“之炎,你喝酒了嗎?你有病,不可以喝酒。”
秦之炎也不回答,鬆開了手,上下的打量著青夏,見她並無什麼明顯的外傷,才算是放下了一口氣,皺著眉沉聲說道“你怎麼能這麼莽撞,我不是吩咐過了,無論什麼人來找你,都不可以離開王府嗎?”
秦之炎很少發火,甚至連質問的語氣都從來沒有過。但是此時此刻,面對著秦之炎的盤問和怒意,青夏卻只覺得一陣發自內心的溫暖,她笑眯眯的勾住秦之炎的脖子,討好地說道:“你看我又沒有什麼事,不要生氣,你皺眉頭的樣子,真的好醜。”
秦之炎無奈地嘆了口氣,在宴席上的時候,他就心神不寧,剛出了皇城就見到連舟,這才知道她已經進宮一日,來不及回府換身衣衫,秦之炎就帶著親衛連夜闖宮,好在她沒事,幸好。
“你放心吧。”青夏拉著秦之炎的手,笑著說道:“向來只有我欺負別人,什麼時候被別人欺負過?那麼多的大風大浪都挺過來了,還能在這小河溝裡翻了船?”
秦之炎溫和一笑,說道:“你欺負她們了?”
“恩。”青夏老實的點了點頭,說道:“你不開心吧,她們畢竟是你的母親和妹妹,不過我只是嚇唬了她們一下,並沒有真的揍她們。”
秦之炎淡淡一笑,不在意地說道:“不用理會她們,以後若是她們再尋釁,你也不必顧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