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強以強,離親以親,散眾以眾。”洛雲息淡然接到。
“六叔,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說要因勢利導,周密計劃,使用錢財。先縱容他們,使之驕傲,放任他們,使之狂妄。過於驕傲,一定會經受挫折,過於狂妄,一定會導致失誤。助長他們的氣焰,收買他們的心腹,離間他們的親信。這是《武韜·三疑第十七》中所敘,雖是本兵書,不過官場如戰場,同樣適用。”洛雲息沉吟片刻,語出驚人道:“北馳,當年大燁和熙陸的國戰,你有沒有參戰?”
“……雲息怎麼問這個?”
洛雲息搖搖頭,“突然感覺,也許很多年前我們見過。”
“病人需要多休息,咱們就不多打擾了,不如先散了。”秦嵐疏當即道。
洛雲息點頭,“我送送你們。”
“秦大夫,請留步。耽誤您點時間。”李忘突然插口。
“士哥……”
“小晞,你先出去等。”
洛雲息抿唇沉默,抱著李幸退了出去。季南遊輕輕帶上門。房間裡只剩下秦嵐疏和李忘。他靜靜地問道:“秦大夫,我還能活多久?”“多則半年,少則三四月。”對上他洞明瞭悟的目光,秦嵐疏無意再欺騙。
“我會死的很難看嗎?”
“日漸衰弱,直至油盡燈枯。”
“有沒有藥,能讓人看起來漸好,某天悄無聲息的故去?”
“絕不可行。虎狼之藥是以壽數為代價。你用了會去的更早。”
李幸雲淡風輕的笑了笑,猙獰醜陋的臉上竟彰顯出別樣的光彩來,“秦姑娘,這十年來我一直在慢慢地死,剩下的時光想最後活一下。與其讓幸兒和小晞忍受幾月的煎熬,不如讓他們早些解脫,遠離這段回憶。”
“對不起……我做不到。”
“我知道讓您很為難。”李幸嘆了口氣,“等到春回大地,我真想陪自己的兒子和弟弟踏青春遊。這是我僅有的心願,懇請姑娘成全。小晞知我,日後定能理解。”
“我……讓我考慮幾天。”
“謝謝你,秦姑娘。關於我的病情,請不要告訴我弟弟。”
“他總會察覺的。”
“沒關係。他能晚一刻知道,便少一刻難過。”
秦嵐疏出了門,翻身上馬,正欲離去。不料洛雲息虛虛拉了馬韁,讓李幸回屋,正對著她撩起衣襬,拜了下去。秦嵐疏驚忙下馬扶他,“洛公子這是做什麼。你對我們有大恩,有什麼儘管吩咐便是。令兄的身體嵐疏必竭盡所能醫治。”“秦姑娘,我哥哥,我哥哥若有什麼請求……”他哽住喉嚨,費勁全力才擠出下文,“……請,答應他。”
“你……你知道了什麼?”
“我不知道。但只要是他的心願……小晞都想成全。”作為弟弟,儘管再不願相信,自己的哥哥也已時日無多,他最後的願望,無論是什麼,都想助他完成。洛雲息以頭抵地,似乎心力交瘁,再也沒有力氣多說一句話。
這對兄弟啊……秦嵐疏默然半晌,沉沉地嘆了口氣,“嵐疏盡力便是。洛公子快起來。你心脈不好,情緒不宜起伏太大。”慕北馳伸手把人提起來,“你們先走,我隨後就趕上來。”
“雲息,沒事的。或許事情遠不是所想的那樣。”洛雲息疲憊的點點頭,“北馳,你轉過去。讓我靠一下。”
他靠在慕北馳背上,仰起頭,把滿眶的熱流含住,不聲不響。慕北馳反手握著他五指,身體微後傾,與他並在一起。
彷如兩棵相依而生的樹。
☆、賢妻良母男才郎貌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
洛璟言最終沒拗過他老爹,心不甘情不願的回了炎城。臨走前只差沒有和洛雲息“執手相看淚眼”,約定儘早回來。洛雲息吩咐家裡的僕從們願意回炎城的跟著,不想走的發了賞錢,讓他們隨意。自己則窩在李忘的屋子裡辭舊迎新。然後——面臨了很嚴峻的問題。
“幸兒,你會包餃子嗎?”
“不會!”李幸脆生生的答道。
“你們往年吃什麼?”
“跟平時吃得一樣。”
洛雲息翻檢了下存糧,肉蛋米麵都有,挽起袖子,招呼李幸道:“那現在來學吧。”憑著久遠的印象和了面,剁了餡,看起來像回事。“六叔,肉餡裡不加蘿蔔嗎?”“嗯?”“以前我娘都加,爹爹和我都愛吃。”“好,那咱們放進去。”
於是,季南遊和慕北馳來拜年的時候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