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是做廚子的命。他袖下一閃,左手炫出一把小刀,伸手道:“拿來!”
那狐裘公子微怒,腳下一劃,擺了一個架勢,“想劫財?先問問我手中——”他看了一眼黑野雞,不能丟了氣勢,“這隻鳳!”
丹心沒好氣地看向長生。長生朝那公子拱手,笑得春風化雨,“這位兄臺,我家小哥是想幫你烤雞。”
“哦。”那狐裘公子失笑一聲,眉目變得婉轉柔和,看到黑野雞焦色一片,嘆氣道,“唉,手藝不精,讓兩位見笑。”把樹枝遞了過去。
丹心接過,小刀飛旋,刀影亮如閃電,兩三下削去焦皮,露出酥香滴油的熟肉。狐裘公子眼波流轉,笑吟吟看他調弄。丹心掏出一管竹筒,灑了酒在肉上,“若再加上蜜糖,怕神仙也要搶,可惜,可惜沒糖。”
長生平素服用蜂蜜,製藥也要煉蜜為丸,隨身有此物,就把凝結了的蜜團取出。丹心大喜,在火上稍稍一烤,金黃色的蜂蜜滴在雞肉上,混了滋滋冒出的黃油,兌出誘人香氣。狐裘公子大樂,兩頰綻出小巧的酒窩,笑靨如瓊花吹香。
丹心斜睨長生一眼,兩人不動聲色地交換目光,心知這公子極不對勁。兩人一個煉器出神入化,贗品一看即知;一個易容透析百態,最善辨別真偽。對視一眼,彼此都明白,這狐裘公子十足是位小娘子。
丹心清清嗓子,悠然地哼起小調,如鶯啼雀喧,歌流水,唱紅英,狐裘公子越發沉醉,嗅著香氣,打著拍子,怡然如沐春風。
丹心目光一移。指甲邊,蔻丹紅跡。
長生眼神一飄。耳垂上,金鉤留痕。
兩人心照不宣地互示破綻,狐裘華衣,十指如蔥,工於箭術,身懷武功,這女子出身貴族,自小有好教養。攜帶的絲綢包裹看上去頗為實沉,似是遠遊,不帶扈從,可能是私自離家。懂得拾松枝燒烤野味,想來時常狩獵,或有私家牧場。
在北荒能有此家世的,只有寥寥幾國的皇親貴胄。
“成了!”丹心飛刀簌簌,醇香雪肉一片片落下,長生舉了一隻銀盤接著。
狐裘公子笑逐顏開,歡喜不迭地接過,又瞅了丹心的竹筒眼饞。丹心大方遞過,同時也不和她客氣,把剩下的黑野雞對撕開來,與長生一人一半,捏在手裡大嚼。
狐裘公子抿嘴品嚐,渾不知她一顰一笑,讓兩人看盡芳菲。
“好酒!好肉!好手藝!”她舒心一嘆,凝視丹心,“你是廚子?”
長生差點咬到舌頭,在一旁偷笑。
“要不要把你烤來吃?”丹心拉下臉,小刀如銀蛇翻飛,手中的雞骨頓成兩支筷子。狐裘公子訝然扮了個鬼臉,伸手討來筷子,自顧自細品美味。
丹心得意地一笑,長生知他逞能,慢慢說道:“下回輪到我,不過,我只燒素食。”丹心咂嘴,煉器是體力活,他從小最愛肉食,一聽素食就沒了鬥藝的心思,惋惜長嘆。
三人酒足肉飽,又有篝火暖著,醺醺然忘了寒冷。
“喂,你們倆去哪裡?”狐裘公子好奇地問。
丹心揩了下滿手的油,拿出一卷輿圖,戳了半晌,手停在一處,“我們在這裡,往北走,到水骨雪山那一帶。”
“去那裡?有什麼好玩?”她輕皺秀眉,水潤朱唇微微噘著,那兩人簡直看不下去,對視一眼,看見彼此眼中的躍躍欲試。換誰替她改扮,都不會有這麼多的破綻,讓人失笑。
她從包裹裡抽出一份輿圖,隨即展顏,“咦,那裡有北荒最大的龍神壇,是祭祀龍神的地方!有趣有趣。好,我和你們一起去!”
長生笑容一滯,看她嬌生慣養、喜怒無常,是個不好伺候的主,怎麼就糾纏上來了呢?他拼命給丹心使眼色,想讓他說幾句話撇清,不想丹心看到那份輿圖,笑眯眯地說:“咦,公子這份圖很詳盡呀。”
“那是自然,我爹彙集十幾份圖重新繪製出來的,能不好麼?”
丹心看見香噴噴的黑野雞也沒流口水,此刻卻像老饕,要把羊皮卷一口吞掉。
“給我看看可好?”
狐裘公子一拋,穩當當落在丹心手裡,長生湊過去看,果然比驍馬幫給出的這份更細緻精妙。兩人對這少女的身份也越發好奇。
“搶了輿圖就跑,還是帶上這個累贅?”丹心輕吐唇語,眼神飄忽。
長生瞪他一眼,努了努嘴,讓他看不遠處的一套亮銀弓箭。
“金釧指環,不是做樣子的,一看就是常年練弓箭。”長生擠眉弄眼對著口型。
弓箭下有幾隻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