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前的劉海,發下是鬱悒的雙眼。如同找不到水源的憂傷獅子,他怔怔嘆道:“整個谷裡搜尋遍了,重明那廝早不知去向,或許,朱弦已被偷出谷去了。”
紫顏清瀅的眼眸亮了亮,長生心如明鏡,是了,少爺必知道了重明的下落。此趟他是有備而來,不辭辛苦地走到這裡,少爺不會僅為了取一件異寶這樣簡單。長生的心咿呀劃過一個音,依紫顏的心性,每一舉動都可能有背後的深意。朱弦雖價值不菲,卻絕非他物完全不可替代,他苦苦追根究底又為了什麼。
驍馬幫二幫主景範此刻開了聲,若說其他人是陷在井中的蛙,他便冷如崖上的松,語氣有不容置疑的堅定。
“我們今夜就走,有本事各位只管來搜身。耽誤了行程,十兩朱弦也補不來。”
風柳輕蔑地答道:“要是你們大幫主在此,你恐怕不敢揹負偷竊的惡名上路吧!”
“你再說一遍看看……”景範言辭雖利,語氣不溫不火,“你們會主尚未開口,哪有你這小狗咆哮的餘地。”
風柳氣得就要上前,被承天遞過一杯酒,勸解道:“罷了,是我這谷主不稱職,律下不嚴,鬧出這場風波。唉,我再派幾隊人馬出去搜尋,看能不能找到別的線索。”
風瀾與景範對望一眼,別無良策,只得走一步看一步。
紫顏呵呵輕笑,一出口又是煽風點火,“縹緲林那處,要多派人手才好。”承天覺出不對,向他走過來,直視他道:“先生何出此言?”風瀾與景範皆是老狐狸,聽出別樣意思,紛紛湊近。
“哎呀,沒什麼,”紫顏搖手,笑容無辜天真,像未經世事的少年,“那裡路不好走,早上我差點摔了下去。”承天勉強笑道:“先生為何亂跑,縹緲林多霧,又臨懸崖,最易出事。”暗想明明派了好手看守,怎會放紫顏入林,當了風瀾與景範的面卻不便提。
風瀾朝紫顏抱了抱拳,客氣地道:“先生進縹緲林,可曾見到什麼希奇物事?”他深知紫顏來歷非凡,絕不會無的放矢在席上胡亂說話。一個人唱戲不若有人幫腔,因而立即搭話。景範面露微笑,顯然與風瀾想得一樣,事出後兩傢俱派人查探過,因縹緲林地勢險惡人煙罕至,搜尋的人很快迷了路,沒想到弱不禁風的紫顏竟能找出線索。
眾目睽睽的焦點。
側側安然睇視,紫顏永叫人捨不得移開目光,炫華靡麗的衣飾再恰當不過地成為矚目的中心,這是她心上翻雲覆雨的那個人。
“我找到一個人。”紫顏察言觀色。眉尖輕蹙或是眼角微闔,哪怕是心頭的戰抖與掙扎,逃不過洞若觀火的眼。
承天一驚:“你是說……重明?”
風柳大喜:“哎呀,真的嗎?快帶他出來,問清楚是怎麼回事。”
風瀾與景範看得見彼此眼中的驚詫。宴席外有十數名皓月谷的守衛,他們怎會沒瞧見被追緝多日的重明?等不遠處一個不聲不響的藍衣少年取下臉上的面具,眾人才驚覺出聲,那真是如假包換的重明。
在人群后赧顏低頭的重芳猛然抬頭,哥哥。佇立在席前那個挺直的身影是他?揹負了叛徒的罪名,他還敢走到大庭廣眾之前,那麼,是到了昭雪冤情的時候了。
守衛齊齊湧上前,把長槍架在重明脖子上。鋒利的槍口對準了他,重芳大呼:“不要!”幾個長老竊竊私語,末了,對承天道:“問清那小子當晚之事,為什麼阿青會死在他的刀下!”
一谷之主承天浮起煦暖的笑容,像是情人呢喃細語,柔美的聲音傳入耳膜時連側側亦覺心動。重明就這樣目瞪口呆地望著谷主,聽他說道:“來,告訴我,究竟那晚發生了什麼?”
景範心神搖簇,側目看見螢火中指一彈,心下忽地警覺。承天用的是惑音之術,若不是紫顏手下這人警醒,恐怕連他也要著道,急忙攝定心神。側側沒想到承天有此本事,一時不慎有些恍惚,被螢火點醒,立即神志清爽。螢火瞟了一眼紫顏,他一動不動定睛對了承天,眼眸湛明澄亮,沒有被迷惑的跡象。
重明如同中蠱,眼神呆滯地凝望空處,喃喃地道:“那夜是我輪值,走到蠶室外聽到有人和青姨發生爭執,就進屋檢視。結果見到谷主用刀脅迫青姨,我以為看錯了,走近呵斥兩聲,青姨伺機去奪谷主的刀……”
“混賬,你信口雌黃!”承天沒想到重明中了惑音之術,仍然直指自己,不由惱怒開腔。一旁的長老肅然道:“等他說完。”承天冷哼一聲,雙拳緊握,紫顏眯著眼若無其事地笑著,一副等了看好戲的架勢。
“谷主反手用刀柄一劈,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