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所以她現在只能在這個不足三十平米的‘好點子’裡給人打雜。
沒錯!雖然明知道她所做的、所遭受的,其實都跟他無關,可是她覺得辛苦的時候確實這樣想過。
只是在這一天,當齊家琛從他的車上跨下來,手裡拿著他的外套,對她說了那句話——“我這有件大衣……要不要披一下”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那一瞬間,之前所有的埋怨全都不見了、消亡了、再也不會出現了。
從前,當他的眼裡從來沒看到過她的時候,她就把她有能力為他做的事情都做完了。現在,當他終於能看見她的時候,她也已經什麼都為他做不了了。
所以,這一切,有什麼關係呢?沒有什麼好懊悔的,也沒有什麼好埋怨的,甚至沒有什麼好期待的。就這樣,就好了……
如果這世界上只剩下你一個人活著,假使老天允許你活到一千歲,你會認認真真過日子麼?
有時候,一個人努力讓自己更出色,正是因為這世界上有愛她的人存在,或者是——她愛的人!
這天下午,鍾蕾便向皮帽子遞了辭呈。不管這世界多麼缺少公道和公平,她欠裘海濤七萬元貸款的事實抹殺不掉,窩在這個安逸的‘好點子’裡面苟延殘喘地活下去,五個月後就要面臨還不起貸款而被起訴的命運。
天氣轉暖,皮帽子早就不戴皮帽子了,換成了一頂被捏扁了一角的氈帽。聞聽這一個頂仨的得力下屬要辭職,萬般不捨。
無奈鍾蕾去意已決,皮帽子最後含淚道:“我小舅子的連襟兒的二大娘家對門小賣鋪兒家的大兒子在萬園工程設計公司當營銷經理,大公司、收入好,你要想去我給你說一聲,都是實在親戚。”
託了這位實在親戚的福,鍾蕾以一個既無營銷知識、又無營銷經驗、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作為一名專業律師的職業素養——輕意不開口、一開口準保見血封喉的個人特質,被破格錄取為萬園工程設計公司營銷部的業務員。
第一次跟著經理王志揚去拜訪客戶,來到的是一家商貿公司。因為要建一個大型的購物中心,想請萬園提供設計服務。操著一口南方口音的中年男人姓李,身材矮胖,脖頸上的金黃色鏈子趕油條那麼粗,帶著二人來到了郊外一處長滿雜草的荒地。
“我這個購物中心建好,那是西區最大、最高尚的購物中心,所有入駐的品牌必須具有相當的知名度,而且要繳納最少兩百萬元的經營保證金,來晚了還租不到攤位。你們要用最奢華、最高檔的風格,來為我們進行裝潢設計,全部要在效果圖裡表現出來。”
已經捂了一路鼻子的鐘蕾這時終於沒忍住,“二十米外那個蓄糞池要表現進來麼?”
老闆的臉立時就綠了,暴跳如雷道:“這是什麼意思?不相信我們的實力?這樣大家還怎麼合作?!”
一回到辦公室,經理王志揚就爆發了。
“鍾蕾,我看你是我三哥介紹來的才跟你說這一遍。你自己想清楚了,你要是想維護正義、保衛地球,就弄個紙箱子套到身上去當汽車人。你要是想本本分分當業務員賺錢餬口,就把你嘴裡的刀子給我換成蜂蜜。李老闆那種人我見得多了,拿個空頭專案來套人錢,你以為就你看明白了?當別人都是傻子?你記住,我們只管給人做設計,不要多管閒事。”
鍾蕾默默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發呆。到了這個地步,什麼專業對口、堅持信念全都成了浮雲。一切職業理想與自詡為專業人士的高傲全在一個月提成就破萬元的收入面前折了腰。她還有一份七萬元的貸款要還,目前這份工作甩開膀子幹,也許半年之內就能還上。
春節的時候,鍾蕾被鍾天闊喊回家過年。年夜飯剛一上桌,郭巧芸含著笑皺起了眉頭:“現在這物價真讓人吃不消,下個月看看是不是先讓張嫂回家算了,僱不起保姆了。”鍾天闊一記冰刀眼飛過去,郭巧芸才不情不願歇了聲。
由於前次被舉報受賄,鍾天闊現已退居二線,在家修養。鍾蕾就算不諳世故,卻也知道為了能達成這樣一個‘安全’的結局,鍾天闊無論是在人力上還是財力上必定大傷了元氣。本來這件事可以說是被她所累,受到了齊盛堯的報復,鍾蕾也覺得對她父親虧欠了些什麼,可是看到郭巧芸徒然間撕下這戴了十幾年的乖巧溫柔的面具,倒從心底升出些許滿足感。
鍾蕾聞言放下碗筷,真誠地望向郭巧芸:“張嫂走了還有份工資拿,你是不是擔心自己這十幾年的處心積慮,到最後是白忙一場、連份工資也拿不到?”
於是這還沒正式開始的一頓年夜飯最後演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