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他心脾內臟,軀體四肢,都已被僥得發痛,正似有無數報火紅的鋼針紮在他身上,疼得他已無法忍耐,也就在這時,他本自軟綿無力,不能動彈的四肢,竟突然有了力量——這力量竟似隨著這火燒般的爇疼而來。 
他喉間也似已能發出聲音。 
於是,他忍不住要掙扎動彈,他忍不住要聲吟嘶呼。 
但他只要稍有掙扎,稍有聲吟,行藏使立時被人發現。 
若是換了平時,無論多大的疼楚,他都可咬牙忍佐,但此刻此時,他身心都已出奇的孱弱,竟似無法忍受這火燒般的疼楚,他雖然拼命咬緊牙關,但仍壓不住那掙扎嘶吼的慾望, 
他已幾乎要瘋狂起來——他已幾乎將要不借犧牲一切,放聲嘶蠍,以求解脫,他腦海已因痛楚而迷糊,道義、責任、雄心世上所有的一切,都似已距離他十分遙遠十分遙遠… 
忽然間,霹雷——聲,大雨傾盆而落。 
如注的大雨,淋在泥土上,自泥土中,滲入寶玉的衣裳,寶玉火爇的身子,被這雨水一打,疼楚便立時減輕,神智立時清醒。 
覆在寶玉面上的一層泥土,本就十分稀薄,此刻立時便被雨水衝開,他雙目已能睜開,眼前已可瞧見珠窗般的雨絲。 
火光已滅,暴雨中,有群豪叱吒呼喝聲傳來。 
“如此暴雨,咱們還是莫要再找了,方寶玉可非呆子,他殺了人後,還不快快逃走,在這裡等死不成?” 
“說得有理,咱們走吧!” 
於是呼喝腳步聲,漸漸遠去,四下又復寂然。 
寶玉嘴角,不覺泛起一絲苦澀的冷笑——這就是人性中卑劣的一面,這就是人的自私——在激動之中,無論要誰去追查兇手,他都會去的,但若要他淋雨、受苦,他便會想個理由不於了。 
雨越下越大,寶玉身上火燒針扎般的爇疼,已漸漸消失,他身心突然覺得說不出的疲憊,眼簾似有千鉤般沉重。 
所有的一切,又似都距離他十分遙遠,他只想好好睡上一陣,縱然他身子還在泥土中,縱然一睡不起,他也在所不惜。 
他終於沉沉暈睡過去。 
八月十三,月已將圓。 
泰山群雄競技之會,已迫在眉睫。 
日明星稀,夜已深沉。 
泰山之麓,萬竹山莊,雖是群豪聚集之地,但此刻人人都要為這近在眼前的大戰養津蓄銳,自己懼都提早安歇。 
萬竹山中,風歐竹動,一片靜寂,唯有西園中一間津舍的斗室裡,仍有燈光自窗戶透出。 
弧燈昏暗,莫不屈、公孫不智、石不為三人,對燈枯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