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陸績臉都被扯變形了,他皺起眉頭奮力揮開郭嘉的手:“我說的都是實話,你怎麼這麼壞。”
“別欺負我乾兒子啊。”沈嫻一把撈起陸績抱在懷中,她似笑非笑地看著郭嘉:“你想對我說什麼?”
“不妨一起走走?”郭嘉捂著嘴咳嗽兩聲,對沈嫻指了指這銀裝素裹的大街小巷,忽然發出一個看似漫不經心的邀請來。
沈嫻看了看地上積到快半尺厚的雪,又瞅瞅郭嘉那副行動不便的樣子,果斷搖頭。
郭嘉臉上有淡淡的失望一閃而過,不過隨即沈嫻的話卻令他愣了愣。沈嫻說道:“看這天色又要下雪了,要不先回府吧,想看雪景,府中的荷塘這時應該也別有一番風味。”
明白這是沈嫻怕自己在外面走上一圈後又凍得感染了風寒,郭嘉莞爾:“好。”
沈嫻抱著陸績跟郭嘉並肩而行,倆人踏著雪艱難地走回了州牧府,一路上留下了兩串逶迤相錯的腳印,一排深一點,一排淺一點。
趙雲聽手下彙報了城中的事務,再想尋沈嫻給她講講,卻發現這人不知道何時離開了。手下裨將湊過來對趙雲說道:“大人剛才抱著小公子和一個臉色煞白看起來身體不太好的男人離開了。”
這裨將的語言表達能力著實不錯,一個形容詞說出來趙雲就知道來人是郭嘉了,他有些哭笑不得:“這倆人倒是逍遙……罷了,反正沒什麼大事,你們繼續巡邏,隨時注意城中的動向,有問題立即回報。”
頓了頓,趙雲從腰間解下一枚錢袋扔給裨將,又交代道:“酉時換班,今天天氣冷,我請客,多打些酒給弟兄們暖暖身子吧。”
“多謝大人!”裨將一愣,隨即喜上眉梢。
為防止喝酒誤事,軍中一向禁酒。但凡事皆可通融,現在並不是緊張的戰時狀態,沒那麼多忌諱,而且這麼冷的天,在屋中擁著被子喝點酒暖身是再舒坦不過的事情了。推己及人,趙雲便開口賣了這人情。
陸康的太守府中雖然清貧了些,除了迴廊兩邊的小花園外只在後院有個沒啥裝飾的荷塘和涼亭,然而一場大雪過後,這平時沒什麼特色的荷塘竟然也變成一處不錯的風景。枯荷殘枝的骸骨光禿禿挺立在荷塘中央,一艇小木舟半落在岸上半探入水中,連帶著滿塘池水一齊被冰凍住,被厚厚的白雪填滿。滿世界銀裝素裹,涼亭的斗拱飛簷邊結了一串串晶瑩的冰花,遠遠看去彷彿振翅欲飛的白鷹,竟然有種豪氣頓生的意味。
對賞雪最積極的人竟然是陸績,他親自拿著掃帚把小木舟上飄落的白雪清掃一空,又用粗布細細地將其擦乾淨,最後還搬出了幾個沈嫻讓丫鬟們縫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布獸墊在木板上,把破落的小舟裝飾成了一處可以坐的頗為溫馨的地方。沈嫻饒有興趣地抱著胳膊看陸績邁著小短腿忙活,看了一會兒,她指揮著丫鬟們把涼亭裡收拾乾淨了,在亭外掛了一圈擋風的錦緞,然後撿了個幾個軟綿綿地大布獸抱著走入其中。
沈嫻給郭嘉墊了幾層墊子,確保不會因為太冷而著涼後,按著郭嘉的肩膀讓他靠在亭中,她一臉滿意地拍拍手後退幾步:“你坐這。”
“你呢?”郭嘉問道。
“公紀都收拾好了啊。”沈嫻指指被差點兒布獸淹沒的陸績,笑道:“這裡就好。”
郭嘉似乎還想說什麼,然而下一秒他忽然抽了抽鼻翼。
微微睜大眼睛,郭嘉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了看沈嫻,隨即他將目光落在了遠遠走來的兩個僕人身上。一個僕人手中抬著座小爐子,另一個僕人手中拎了一罈酒和一套酒具。
郭嘉眼睜睜看著僕人將爐子放下點燃後告退離去,沈嫻則將酒倒入壺中,溫在了爐子上。
眨眨眼睛,郭嘉的語氣中隱含著一絲期待:“主公?”
沈嫻微微一笑,晃了晃手中的酒盞,對郭嘉說道:“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天穹像是被裹了層層紗帳般昏暗迷茫,紅彤彤的夕日掩在後面也只透出了薄薄的、不甚清晰的微光,天色漸晚,小雪又起,沈嫻抱著昏昏欲睡的陸績走入了涼亭中,在郭嘉的身邊坐下。
郭嘉半抬眸子,瞄了眼窩在沈嫻懷裡睡得十分舒服的陸績:“睡著了?”
“睡著了。”沈嫻哭笑不得地拍著陸績的後背,看著這孩子時不時無意識地打一個小小的酒嗝,然後便有淡淡的清釀味道飄散開來。
酒還剩下半壇,沈嫻喝了三盞,郭嘉喝了五杯,陸績趁著倆大人沒注意,竟然也偷喝了兩杯,等沈嫻發現的時候,這孩子已經滿臉通紅開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