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志、才……”
夜色朦朧,一行旅人藉著黑暗的掩飾,駕車低調地在小路上快速行過。走著走著,車伕忽然勒住了韁繩,他驚疑不定地盯著前方。
烏雲散開,如水的月華傾瀉而下照出了一個騎馬攔在路中間的孤零零的身影。
那身影一半隱藏在黑暗中,一半暴露在光明裡,看不出長相如何,但那一身黑衣下纖細曼妙的玲瓏曲線卻明顯能看出是個女人。
“你、你是誰?”車伕哆哆嗦嗦地問道:“別裝神弄鬼的!”
護衛們聚集而來,把一輛輛馬車團團保護在中央。
“怎麼了?”馬車裡傳來了不耐煩的詢問聲:“怎麼還不走!”
“大人,面前、面前有……”車伕嚥了口唾沫,他結結巴巴地說道:“前面有個人……”
“誰敢攔老子的馬車!”車中的人怒道,他一把掀開簾子,露出了一張佈滿褶皺的猙獰的臉龐。那是個五六十來歲的老人,他腰背佝僂,鬚髮皆白,目光略微渾濁,身上卻流轉著一絲淡淡的威嚴。
那是當了很多年大官才會薰陶出來的底蘊,在不經意間流露。
“曹巨高?”騎馬那人低聲問道。
果然是個女人,她聲音輕柔而婉轉,好似一泓安靜流淌的秋水,給人一種溫婉嫻靜的大家閨秀之感。
這女人應該居住在高宅深院裡,應該生活在世家大族中,應該行走在春日的初雨後……她唯一不應該出現的地方就是此時此刻的馬車前。
“你是誰?”曹嵩皺眉問道。儘管被一個莫名其妙的人攔了馬車,但他並沒有貿然開罵,多年官場沉浮的經驗告訴曹嵩,這女人並不簡單。
“這不重要。”那女人微微一笑,她緩緩抬起頭。
這時烏雲剛好散開,月光完全灑下,將女人的臉照的一清二楚,不再是剛才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模樣。
曹嵩愣住了。
這是一張很美麗的臉龐,曹嵩自問閱人無數,卻從沒見過像她這麼美的女子。要是平時曹嵩一定毫不客氣地上前搭訕把人帶走,可是今天……
女子的漂亮不同於一般的美,在臉被照亮的那一刻,她周身忽然浮現出了一股無法忽視的凌厲氣勢,就如同絕世的名劍出鞘後被鮮血開鋒,殷紅的血跡潑滿劍刃時那種驚心動魄的感覺。
“……殺、殺了她!”曹嵩猛地睜圓了眼睛,他下意識地高聲嘶吼道。
“晚了。”
這是曹嵩看見的最後情景,下一秒,一抹黑影接連閃避了十幾個護衛後游魚般盪到了他的面前,刀鋒掠過,血落成花。
女人站在滿地的屍體前,將一塊刻著徐州牧三字的令牌扔進了血泊之中。
經過了兩天的調整後,戲志才完全看不出來之前的異常了,那種被華佗刺激過後不經意間流露出的迷茫也被很好地掩飾了起來。現在的戲志才就像是一顆曾經開過縫隙但又長好了的蛋,沈嫻想把這顆蛋撬開,奈何找不到下嘴的地方,還差點兒被蛋噎死。
於是沈嫻跟戲志才又打了好幾天的太極,打到後來她壓根都不想見這人了,一聽到戲志才的名字就條件反射想跑。
但戲志才對於這種皮裡陽秋的語言遊戲卻越來越熱衷,他每次跟沈嫻說話時都會在不經意間逗人一把,直說得沈嫻無語凝噎不知如何接腔。
“他跟郭奉孝是親兄弟吧?失散多年的親兄弟吧!都這麼毒舌!”
沈嫻找劉繇吐苦水,她臉都皺了起來:“他說我笨!他竟然說我笨!不會下圍棋就是笨!那他還不能打架呢!”
沈嫻跟戲志才下棋,連輸五把後沈嫻不想玩了,於是戲志才承諾讓她一把,最後一盤就變成了和局。
該死的和局!被郭嘉連和數把的恐懼感又回來了,沈嫻氣得嘴角直抽。
戲志才見狀哈哈大笑,他毫不客氣地說沈嫻真是個小笨蛋。
沈嫻:“……”別攔著我,我要跟他打一架!
劉繇趕緊制止沈嫻:“大人,戲先生那把身子骨經不住您一掌啊!”
劉繇一邊勸一邊在心中疑惑:小笨蛋這個稱呼……不太妥當吧?聽得他老臉一紅是要鬧哪樣啊!
反正沈嫻再也不願意跟戲志才下棋了,戲志才再來找她玩,看見的就是面無表情的劉繇。
沈嫻清淨了幾天,幾天之後又開始陷入了癲狂狀態,因為戲志才總能在沈嫻偷溜上街亂逛的時候逮住她。
就在沈嫻快瘋了恨不得能掐死戲志才的時候,戲志才終於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