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鳩夜將孩子遞過去。
“時間差不多了,阿笙看不到孩子會著急,帶他回去吧。”
說完,不管妄徒作何反應,鳩夜便又徑自躺下去,背過身,蓋上被子,又重新恢復了妄徒剛進殿似的了無生趣。
“夜兒,”妄徒突然道:“這麼多年,我做了很多錯事,手上染了無數鮮血,但我不後悔,就算一生罪孽,這一生我也不會愧疚任何人,但唯獨對你還有阿笙,我割捨不斷,如今阿笙有了幸福,我已放心,但是你…你的腿,是我最大的錯,為了向你贖罪,我可以把自己的腿打斷。”
孤獨而寂寞的王椅上,所有人畏懼自己遠離自己,只有他這弟弟一直向自己靠近,然而他卻每次都用最殘忍的方式傷害他,一雙腿對夜兒這般驕傲的男人多麼重要,以前他不知道,正是這無知讓他鑄成永不磨滅的大錯,一生活在後悔中。
若說這輩子最想挽回的是什麼,他會說是他與弟弟之間的感情,如果斷去一雙腿可以挽留這即將消逝的感情,他願意。
鬼氣化成利刃,妄徒便要砍斷雙腿,鳩夜未動,然而就在利刃距離膝蓋不足一分時,動了!
兩道鬼氣鑄成的利刃碰撞,鳩夜被震得胸腔顫動,卻也知道妄徒剛才那一下下了多狠得死手。
恢復過來,鳩夜不可理喻的嘶鳴:“你是瘋了嗎!”
妄徒皺眉:“正是因為沒瘋,所以才會在最後看清什麼對自己最重要,夜兒,是王兄錯了。”
鳩夜張張嘴,震驚無言:“你。”
那般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人,現在跟他一個殘廢道歉,要知道王兄這一生低到土裡的卑賤,高到天上的榮耀全都經歷過,殺過的人數不勝數,拆散的家庭亦不計其數,然而從未向誰道過謙,如今。因為他的腿道歉了,為了他的腿把以往固執堅守的榮耀尊嚴底線人格拋棄了?!
這會讓他有種他對他很重要的錯覺。
也難怪鳩夜會這般震驚。
一直以來都是他在靠近妄徒,妄徒愛答不理甚至冷漠,可這次,是妄徒唯一一次主動靠近他。
他對他王兄。很重要?…!當初那個剛入鬼界看到有人欺負他而用小小身子護在他身前,事後卻又罵他沒用的那個紅衣少年彷彿與這個男人合為一體,穿越時空又回來了。
鳩夜嘴角勾了起來:“王兄說道歉的話怎的這麼彆扭,還是不要說了。”
妄徒固執的擰眉:“果然不適合我麼。”
“呵,王兄比較適合坐在鬼界王椅上掌握生殺大權,所以這般尊貴的王兄不需跟我道歉,你是王,我是民,王要民生,民便生,王兄該有這樣尊貴的自覺,日後莫要再低頭,鬼界之王就算做錯事,也不需心懷任何愧疚,弱肉強食,這便是鬼界的法則,違者,棄之,王雄也不例外。”
妄徒聽了好久:“夜兒不原諒我。”
鳩夜笑笑:“怎麼會,我是那麼小氣的人,再者,現在我可是無權無勢之人,日後還要仰仗王兄,只盼王兄可以在王椅上安安穩穩一直坐著,這樣我才可以繼續在鬼界肆意逍遙。”
妄徒眸子在鳩夜又重新變得爽朗的臉上閃了閃:“好,那日後殿門不要再關了。”你的心門也不要再閉合,你無需自卑,你是我弟弟,鬼王的王弟。
鳩夜嘴角笑意溫暖:“好。”
下一刻,妄徒命人開啟了殿門,雖說沒有明媚的陽光燦爛的景色,但一片火紅的岩漿之光依舊驚豔,吹拂進來的空氣也別樣新鮮,鳩夜幾近貪婪的吸收這自由的空氣,好久不曾這般放鬆了。
鳩夜放鬆了一會,睜開眼,算了算時間,覺得半個時辰幾乎快要超過了,於是催促著妄徒趕緊回地府把孩子放回去,以免六笙著急。
就這樣妄徒再次來到地府。
此時六笙已經換了一床被褥以及一身乾爽的衣服,因為產婦附近不宜有太多人,所以十三府君留下賀禮也便早早離去,而從陽,宮錦,婉柔亦忙忙活活給六笙準備吃食還有給孩子準備棉被,菁華、憐衣,二孃則是送十三府君出門。
人去樓空,屋內只有既白在照顧六笙。
妄徒突然出現,手裡還抱著孩子,沒讓六笙驚訝,反倒是對孩子萬分依賴妄徒的樣子感到驚奇。
“倒是喜歡你喜歡的緊。”六笙喝過紅糖水身子好了點,此時能靠在床上說話。
妄徒瞧見六笙蒼白的臉色心疼了下,緊接著把孩子放了回去:“一會我讓人給你送點火靈芝補血。”
既白瞥他一眼:“地府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