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事。”定通看了看已轉而偏南的太陽,招呼眾人道。
……
俞師桓心中已經極為悲痛,不僅是師尊在眼前已然奄奄一息,許多傷心事在心念軟弱間總是會一齊湧起。
苦修多年,在伏魔道上已然頗有名望,自己身為鶴羽門師字門大弟子一度曾頗有自得之感,可是今天在和殘靈鬼將的交鋒中竟大處下風,遠不如那身具火鴉神力的伏魔道新丁,怎不悲乎?
還有……還有傅師妹,我不知師尊求親本意是什麼,可我對傅師妹的那番情意卻是真真切切,可她……可她……
俞師桓偷眼看了一眼傅嬣,傅嬣一身白裙,正立在紫菡夫人身邊,可那雙從白紗罩面的臉龐上透射出的眼神,卻分明落在了公孫復鞅身上,眼波流轉間,滿是濃濃的情意。
我多想……那樣含情脈脈的眼神可以照在我的身上。俞師桓扶著孤山先生,心裡卻一點一點的涼了下去,一如手中感受到的孤山先生身體的溫度。
孤山先生抓著俞師桓的手忽然動了動,俞師桓收起駁雜思緒,關切的看向孤山先生,現在的師尊,面容已然蒼老如耄耋老者,全無了昔日神光,他知道,師尊的玄氣已然盡數消散,這是生命垂危之兆。
“不要學為師……徒逞一己好勝……好勝之念!致……致為鬼怪所趁!為師拼將一死!也要……也要贖為師之……罪孽。不可讓……讓鶴羽門……蒙羞!”孤山先生氣若游絲,說出的話語卻是斬釘截鐵。
俞師桓淚水奪眶而出,身邊的幾個鶴羽門弟子也是哭聲一片。
“不……不,師尊,今日師尊奮力除魔,令鬼怪無計可施!正是大長了鶴羽門聲威。這些小傷,只要靜養些許時日,便能恢復。”俞師桓抱著孤山先生,語帶悲聲。
公孫復鞅走上前來:“嶽先生,復鞅來看看,定能救治。”孤山先生的奮死力戰,令公孫復鞅早放下了前嫌。
紫菡夫人則命人速取救傷靈藥來,暫緩孤山先生所中鬼蛇之毒。
孤山先生搖了搖頭:“失罪之身,豈……豈能苟活!”
話雖簡短,聽在眾人耳中卻都是一震,孤山先生以死謝罪之心已是極為明顯的了。
童四海不忍的出聲道:“孤山前輩,這又是何必?留有為之身,還要找這些鬼怪報仇呢!”眾人紛紛出聲附和。
孤山先生悽然一笑:“降妖除魔之任,只能……只能託付給諸位了。鬼蛇……鬼蛇涎毒已深入我之骨髓,不過一時,我……我便是朽骨腐肉一堆了。”孤山先生一向執著於術力之分,此刻說話卻顯得甚是平和。
“師桓……”孤山先生一拉俞師桓,俞師桓忙抹抹眼上淚水,趨身附耳。
“送為師一程……願身化為高潔氣……英魂長佑不休……山。”孤山先生平靜的閉上了眼睛。
俞師桓心中卻是狂震,這是不休山鶴羽門門人臨死前的遺言警句,孤山先生既出此語,便是自知必死了。果然,其餘鶴羽門人聽到這句話,都是悲痛欲絕,紛紛圍了上來。
“還不快動手?……要讓為師在眾人面前……成為一攤腐肉麼?”孤山先生的眼窩已經深陷下去,創口不停流出腥臭的黑血。
淚水模糊了俞師桓的視線,眼中的師尊也凝匯成一團朦朧的虛影,好半晌,俞師桓才忽然悲呼一聲:“謹遵師命!”
話音未落,俞師桓的長劍已經從孤山先生的心口穿過,劍上發出的白光瞬時間將孤山先生全身包住,孤山先生不願在鬼蛇涎毒發作下變成朽骨爛肉的情狀,終於在俞師桓的劍下含笑而逝。俞師桓涕淚滿面,悲痛沉重的心情再也抑制不住,竟然像個孩子一般大哭起來。
全場都黯然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公孫復鞅走上一步,向孤山先生的屍身拜倒,眾人亦是跪倒在地,齊齊向這位伏魔道前輩宗師送去最後一拜,只有嵇蕤和薛漾兩人,將背後的長劍拔出,劍身緊貼在額頭之上,垂首躬身,以示默哀,眾人倒也並不為怪,這是荊楚乾家悼念戰死伏魔同道的標準禮儀。
定通莊嚴的誦經之聲響起,這是佛門的往生咒。孤山先生的屍身終於化作一團白氣,嫋嫋浮起,盡融於這半空中徐徐的輕煙。
地上一攤黑血,緩緩流淌,與一地花瓣交匯一處。
池棠心裡也很難過,這短短几天內與孤山先生交往的種種都湧上心頭,本是玄門耆宿宗師,現在卻成一縷英魂,伏魔道,真是如同人世間的江湖,或許,比江湖更為險惡艱危。
俞師桓縱聲大哭,手中的長劍微微顫抖,苑芳菲注視著他,一陣陣的揪心,她